一句話,如同冷水澆頭,瞬間熄滅了林昭月所有的掙扎。是了,在他眼里,她就是林婉柔,那個害死他心愛之人的兇手!他留著她,絕不可能是因?yàn)槿蚀取?/p>
她停止了掙扎,任由他抱著,走進(jìn)了一座氣勢恢宏、守衛(wèi)森嚴(yán)的府邸。朱漆大門上方,“攝政王府”四個鎏金大字,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。
他沒有走向正廳,而是徑直穿過層層庭院,來到了府邸最深處。一座獨(dú)立的、極為精致的樓閣出現(xiàn)在眼前,飛檐翹角,雕梁畫棟,閣樓牌匾上寫著“棲鳳閣”三個字。名字很好聽,但位置幽深,四周安靜得近乎死寂,更像是一座華麗的牢籠。
蕭燼抱著她,踏上臺階,走進(jìn)閣樓。內(nèi)部陳設(shè)極盡奢華,紫檀木的家具,千金一匹的鮫綃紗幔,博古架上擺滿了奇珍異寶,熏香爐里燃著名貴的香料……一切應(yīng)有盡有,唯獨(dú)缺少生機(jī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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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將她放在鋪著柔軟錦褥的拔步床上,動作依舊算不上輕柔。
“從今天起,你就住在這里。”蕭燼站在床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聲音平靜,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,“沒有我的允許,不許踏出這棲鳳閣半步。”
林昭月蜷縮在床上,緊緊抓著被子,抬頭與他對視。她在他眼中,看不到半分對“林婉柔”的舊情,只有冰冷的掌控和一種……近乎偏執(zhí)的瘋狂。
“你……為什么不殺了我?”她聽到自己用林婉柔的聲音,問出了這個盤旋在心頭的問題。按照他血洗林府的作風(fēng),應(yīng)該立刻將她碎尸萬段才對。
蕭燼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其詭異的弧度,他俯下身,伸手捏住她的下巴,力道大得讓她感覺骨頭都要碎了。他的目光銳利如刀,仿佛要剖開這層皮囊,看到內(nèi)里的靈魂。
“殺了你?”他低笑一聲,笑聲里沒有半分暖意,“那太便宜你了。”
他的指尖冰冷,拂過她的眉眼,她的臉頰,動作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繾綣,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冰:
“你要活著。用你這張臉,你這具身體,好好地活著。”
“因?yàn)閺慕裢螅悴辉偈橇滞袢帷!?/p>
“你,就是林昭月。”
林昭月瞳孔驟縮,渾身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。
他盯著她震驚失措的臉,一字一句,如同最惡毒的詛咒,也如同最荒誕的命令:
“穿她的衣,戴她的簪,學(xué)她的言談舉止,模仿她的一顰一笑。”
“你活著的唯一價值,就是——”
“替她活著。”
說完,他猛地松開手,仿佛觸碰了什么骯臟的東西,轉(zhuǎn)身毫不留戀地離去。沉重的房門在他身后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合攏,落鎖的聲音清晰傳來,徹底隔絕了內(nèi)外。
華麗的棲鳳閣內(nèi),只剩下林昭月一個人,呆坐在一片奢靡的寂靜里。
鏡子里,是仇人的臉。
耳朵里,是惡魔的命令。
她看著銅鏡中那張屬于林婉柔的、蒼白柔弱的臉,一股比死亡更深的寒意,從腳底緩緩升起,浸透了四肢百骸。
她活下來了,卻以最不堪的方式,成了自己最恨之人的替身,被囚禁在了這座用黃金和珍寶堆砌的、名為“懷念”的牢籠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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