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法子比尋常麥曲更利于出酒,興許能更烈些。
接著,他把拌好曲的米飯裝進擦得干爽的寬口陶甕,稍稍壓實,中間還挖了個“井”字坑助發酵。
用干凈粗麻布封好甕口,草繩密密扎緊,放在灶臺邊借余溫保暖。
冬日天冷,發酵慢。
林默日夜守著,時不時把耳朵貼到甕壁上,聽里頭細微的“滋滋”聲判斷動靜。
根據冷暖,不時挪動陶甕位置。
幾天后,酒味漸濃,他小心揭開一角,見“井”里沁出清亮汁水(酒醅),知道成了。
林大山也湊過來,聳著鼻子聞了聞,又用手指蘸了點,小心抿了一口。
咂摸半晌,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驚異:
“這酒氣…沖鼻子,可咽下去…好像有點…不一樣的回甘?
默娃子,你這酒…好像比林老頭賣的,有勁道,也…清亮些?”
林默點頭道:
“爹說的是,兒子正是想釀得醇烈些,去些濁氣。”
但這只是頭一步。
想酒更烈,還得榨酒、煎酒(殺菌促醇)、存放。
他沒榨具,就用干凈麻布包緊酒醅,父子倆一起用力擰絞,濾出渾濁酒液。
再把濾出的酒倒進另一個干凈陶罐,架在鍋里隔水慢慢加熱,保持微滾一會兒,既殺菌,也讓些雜味揮發,酒體更醇。
這“煎酒”是古法提純的關鍵。
最后,他把煎過的酒再濾一遍,封進一個小口陶壇。
用舊棉絮裹緊,放在陰涼處等著它自然陳化。
第十日開壇時,林大山湊過來,鼻尖剛碰到甕口,就皺起眉:
“這味兒…比林老頭的燒刀子還沖!”
林默笑著掀開泥封——清亮的酒液順著甕壁流出來,帶著股焦香和糧食的甜,像把冬日的陽光都揉進了酒里。
他用粗瓷碗接了一碗,酒液在碗里晃出琥珀色的光:“爹,你嘗。”
林大山抿了一口,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:
“好!這酒不燒喉,咽下去還有回甘…比鎮上賣的濁酒強十倍!”
林默沒急著送酒。
他依舊每天午后,遠遠站在老槐樹另一頭,看似閑逛,實則默默觀察。
等著那個能自然遞出這壇“冬釀”又不顯得突兀的時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