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就是林昭月?”他開口,聲音沙啞得厲害。
林昭月心中巨震!他果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!“是……晚輩正是。”她不敢隱瞞。
老李深深吸了一口氣,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,將那塊后來取出的鐵牌重新藏回廢鐵堆,然后將那塊帶來的鐵牌和那卷絹帛,一起遞還給林昭月,語氣凝重至極:“此物收好,貼身藏匿,萬不可遺失!這是……你通往王府的唯一憑證,也是……催命符!”
唯一憑證?催命符?林昭月接過鐵牌和絹帛,只覺得重逾千斤,冰冷刺骨。
“李老伯,這……這上面寫了什么?我該如何做?”她急切地問道。
老李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走到窗邊,透過縫隙警惕地看了看外面,然后轉身,壓低了聲音,語速極快:“聽著!時間緊迫,我長話短說!你要找的九轉還魂丹,王府確有庫存,但藏于王府禁地‘百草閣’密室,由王爺親衛把守,機關重重,外人絕難靠近!”
百草閣密室!林昭月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但是,”老李話鋒一轉,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,“三日之后,王府設宴,為王爺賀壽!屆時,王府守衛重心將移至前庭,百草閣守衛或有松懈!那是你唯一的機會!”
王府壽宴?林昭月想起之前聽來的傳聞,難道……
“可……可我如何進得去王府?又如何找到百草閣密室?”林昭月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。
老李從懷中摸索出一張疊得極小的、繪制簡陋的牛皮紙,塞到林昭月手中:“這是王府后園部分區域的簡圖,標明了百草閣的大致位置和一條廢棄的排水暗道入口。你需在壽宴當日,混入運送食材雜物的車隊,從西側角門潛入后園,再循此圖,找到暗道,潛入百草閣!”
混入車隊?潛入禁地?這每一步都如同刀尖跳舞,九死一生!
“那……那密室機關和守衛……”林昭月聲音發顫。
“機關圖紙和守衛換崗間隙,都記在那絹帛之上!你需熟記于心!”老李語氣急促,“至于如何避開守衛、打開密室……屆時,自會有人接應于你!”
有人接應?是誰?林昭月還想再問。
“不必多問!”老李厲聲打斷,眼神銳利如刀,“記住!你只有一次機會!成,則人藥兩得;敗,則尸骨無存!此事關乎無數人性命,你若退縮,現在還可離開,但從此隱姓埋名,再莫提報仇二字!若決定去做,便再無回頭之路!你……可想清楚了?”他的目光如同實質,死死釘在林昭月臉上。
退縮?隱姓埋名?林昭月腦中閃過灰衣人蒼白的面容,閃過母親絕筆的血字,閃過林家滿門的冤魂……一股混雜著絕望、憤怒和不甘的火焰,猛地從心底竄起,燒干了恐懼!
她抬起頭,迎上老李的目光,眼中已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靜,卻蘊含著破釜沉舟的決絕:“我想清楚了。我去。”
老李深深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、難以察覺的贊許,隨即又被更深的憂慮覆蓋。他不再多言,迅速從角落一個破木箱里,取出一套半新不舊、打著補丁、散發著皂角味的粗使丫鬟服飾,以及一包干糧和一小瓶傷藥,塞給林昭月:“換上衣服,從此巷后門離開。巷尾有間廢棄的土地廟,你可暫避兩日。壽宴前日黃昏,會有人將你混入車隊。切記,謹慎!謹慎!”
林昭月接過東西,重重點頭:“多謝李老伯!”
“快走!”老李不再看她,揮手催促,轉身佝僂著背,又恢復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樣,蹣跚著走向外間。
林昭月不敢耽擱,迅速換上那套丫鬟衣服,將鐵牌絹帛貼身藏好,干糧傷藥塞入懷中,對著老李的背影無聲地鞠了一躬,然后推開里間另一扇極其隱蔽的小門,閃身而出。
門外是一條更窄、堆滿垃圾的死胡同。寒風裹著雪沫撲面而來。她拉低帽檐,辨明方向,快步向著巷尾走去。心中卻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。王府壽宴,百草閣,密室,接應之人……這一切,是早已安排好的棋局?而她,不過是這盤棋中,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?
但她已無暇深究。無論是棋局還是陷阱,她都只能闖上一闖!
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尾拐角后不久,鐵匠鋪內,那“醉醺醺”的老李緩緩直起身,眼中醉意全無,只剩下冰冷的銳利。他走到鋪子最里側,對著空無一人的墻壁,低聲道:“魚已入網。按計劃行事。”
墻壁內,傳來一聲極輕微的、如同昆蟲振翅般的嗡鳴作為回應。
風雪依舊,王城的暗流,卻在這一刻,驟然洶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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