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水驛?!這里就是黑水驛?!不對!舅舅和船夫說的黑水驛,應(yīng)在黑水河畔,是南北交通要沖,即便出事,也不該如此荒涼破敗!這里……更像是黑水驛廢棄的舊址,或者……某個同名的地方?
她心中警鈴大作!難道救她的人,并非帶她去真正的黑水驛,而是……另有圖謀?!
斗篷人終于動了。他緩緩起身,掀開車簾,冰冷的風(fēng)雪瞬間涌入。他跳下車,站在雪地中,依舊背對著她,望向河對岸那片廢墟。
“下車。”他第一次開口,聲音低沉沙啞,帶著一種奇異的、仿佛金屬摩擦般的質(zhì)感,完全陌生,聽不出年紀(jì)。
林昭月心臟狂跳,握緊銀簪,咬牙下了車。冰冷的雪粒打在臉上,生疼。她環(huán)顧四周,除了這輛騾車和眼前這個神秘人,四野空曠,只有呼嘯的風(fēng)雪聲。絕對的死地!
“恩公……這是何處?”她聲音發(fā)顫,全身戒備。
斗篷人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風(fēng)雪吹開他斗篷的兜帽,露出一張……完全被一張毫無表情的、青灰色的金屬面具覆蓋的臉!只露出一雙深不見底、冰冷如寒潭的眼睛!那眼神,平靜無波,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、漠視生死的殘酷!
林昭月駭?shù)玫刮豢诶錃猓B退數(shù)步!面具人!他到底是誰?!
“黑水驛,到了。”面具人開口,聲音透過面具,更顯詭異冰冷,“或者說……是它該在的地方。”
他抬手,指向河對岸的廢墟:“你要找的東西,或許在那里。也可能……是葬身之地。”他的話語不帶絲毫感情,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(guān)的事實(shí)。
林昭月渾身冰涼,如墜冰窟!他果然知道!他知道她在找什么!他帶她來此,是相助?還是……將她引入最后的死局?!
“你……你究竟是誰?!”她嘶聲問道,恐懼和憤怒交織。
面具人沒有回答,只是靜靜地看著她,那雙冰冷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她的靈魂。良久,他才緩緩道:“我是誰,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你的選擇。”他指了指結(jié)冰的河面,“過去,或許能找到線索,九死一生。不過去,現(xiàn)在,我可以送你回你應(yīng)該去的地方。”
回應(yīng)該去的地方?是送回蘇府?還是……就地格殺?林昭月毫不懷疑,他有這個能力!
這是一個赤裸裸的、殘酷的選擇題!前進(jìn),是未知的深淵。后退,是確定的死亡(或比死亡更慘的結(jié)局)。
風(fēng)雪更急了,吹得她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懷中的絹帛和鐵片冰冷刺骨。舅舅的囑托,母親的血仇,慕容垂的陰影,蕭燼復(fù)雜的臉……無數(shù)畫面在腦中閃過。
她死死咬住下唇,直到口中彌漫開血腥味。她還有選擇嗎?從踏入蘇府,不,從十年前那個雪夜開始,她就已經(jīng)沒有退路了!
她抬起頭,迎向面具人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,眼中燃燒起瘋狂而決絕的火焰:“我過去!”
面具人眼中似乎極快地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,快得像是錯覺。他微微頷首:“很好。”說完,他不再看她,轉(zhuǎn)身走向騾車,竟是要離開!
“等等!”林昭月急道,“你……你就這樣走了?!”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荒郊野嶺、絕境之地?!
面具人腳步未停,只有冰冷的聲音隨風(fēng)傳來:“路,你自己選。命,你自己掙。”話音未落,他已上了騾車。車夫一揚(yáng)鞭,騾車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,毫不留戀地駛?cè)肓嗣CoL(fēng)雪之中,很快消失不見。
曠野中,只剩下林昭月一人,面對著冰封的河流和對岸那片死寂的廢墟。風(fēng)雪呼嘯,如同鬼哭。
她被拋棄了。不,或許從一開始,她就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,如今被棄于這最后的殺局之中。
她望著那片廢墟,眼中閃過一絲凄涼,隨即被更深的倔強(qiáng)取代。就算是被利用,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,她也只能走下去!
她緊了緊包裹,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,邁開凍僵的雙腿,一步一步,走向那條象征著生死界限的冰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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