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?”林慕舟(孫郎中)嘴角勾起一抹慘淡的弧度,“是啊,在世人眼中,林慕舟早已死在十多年前一場莫名的瘟疫中。若非如此,又如何能躲過慕容垂的追殺,暗中茍活至今?”他的眼中翻涌著滔天的恨意和隱忍的痛苦,“我林家滿門,除我與你母親僥幸逃脫,皆遭慕容垂毒手!只因我父親,前任太醫(yī)院院判,偶然發(fā)現(xiàn)了慕容垂煉制邪丹、蠱惑君心的證據(jù)!”
林家滅門!慕容垂!又是慕容垂!
林昭月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痛得無法呼吸!她一直以為林家是受蕭燼牽連,卻沒想到,根源竟在慕容垂!而母親……舅舅……他們背負著如此血海深仇,隱姓埋名,茍活于世!
“母親她……她知道這一切?”她顫聲問道。
“她知道。”林慕舟眼中淚光閃爍,“婉容她……比我知道得更早,也更深。她……她曾與慕容垂……”他頓了頓,似乎難以啟齒,最終化為一聲長嘆,“罷了,往事已矣。她留下那方鴛鴦帕和絕筆,一是為保全你,二是為有朝一日,能揭穿慕容垂的真面目!那帕上的血跡輪廓和金線徽記,是慕容垂早年贈予她的一枚信物印記,也是指向其秘庫的關(guān)鍵線索之一!”
原來如此!一切線索終于串聯(lián)起來!母親是知情人,甚至是關(guān)鍵人物!那鐵片、灰燼,定然也與慕容垂的秘庫有關(guān)!
“那云先生……是誰?”林昭月問出最后一個關(guān)鍵問題。
林慕舟深深看了她一眼,緩緩道:“云先生……并非一人。他是一個代號,代表著一股一直在暗中與慕容垂抗衡的力量。其中,有鎮(zhèn)北王的舊部,有被慕容垂迫害的忠良之后,也有……看清其真面目的皇室成員。我們力量分散,各自為戰(zhàn),但目標一致——扳倒慕容垂!”
他指向桌上那卷絹帛:“你冒死取出的這份名錄,至關(guān)重要!它記錄了慕容垂部分黨羽和罪證藏匿地點,是捅向他的第一把利劍!但僅憑此,還不足以徹底擊垮他。我們需要找到他的秘庫,拿到他與前朝余孽往來、煉制邪丹、乃至……謀害先帝的鐵證!”
秘庫!又是秘庫!
“秘庫到底在哪里?鐵片和灰燼如何用?”林昭月急切追問。
林慕舟神色凝重地搖頭:“秘庫的具體位置,無人知曉,恐怕只有慕容垂本人及其絕對心腹才知。那鐵片是開啟秘庫某處機關(guān)的‘鑰匙’之一,灰燼……據(jù)傳是某種破解機關(guān)障眼法的‘藥引’,但具體用法,已失傳多年,需機緣巧合方能勘破?!?/p>
他看向林昭月,目光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和托付:“昭月,你已無法回頭。慕容垂和蘇玉衡絕不會放過你。如今,你手中握有名錄,身負血仇,已是這場斗爭中最關(guān)鍵的一環(huán)。下一步,你必須北上,前往北疆,尋找鎮(zhèn)北王舊部。唯有借助軍方力量,方能與慕容垂抗衡!我會安排人送你出城?!?/p>
北上?北疆?又是這個指向!與母親絕筆不謀而合!
林昭月深吸一口氣,擦去臉上的淚痕,眼中燃燒起冰冷而決絕的火焰。真相的血腥與殘酷,沒有擊垮她,反而淬煉了她的意志。仇恨的目標已然清晰,道路也已指明。
“好!我北上!”她斬釘截鐵道,聲音不再顫抖,只有破釜沉舟的堅定,“但在走之前,我必須確認一件事——蕭燼……他可知曉這一切?”
林慕舟沉默片刻,緩緩道:“蕭燼……他或許知道部分,但未必全貌。慕容垂勢大,他亦有掣肘。而且……他對你……”他頓了頓,沒有說下去,只是道,“此事復(fù)雜,非三言兩語可說清。當務(wù)之急,是保住性命,抵達北疆!”
林昭月不再追問。她知道,關(guān)于蕭燼,定然還有更深的糾葛。但現(xiàn)在,不是深究的時候。
她將絹帛緊緊攥在手中,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。這不僅是罪證,更是林家、是母親、是無數(shù)冤魂的血淚!
“何時動身?”她問。
“今夜?!绷帜街鄢谅暤?,“城門已布下天羅地網(wǎng),但我們有一條隱秘通道。子時三刻,會有人來接你。在此之前,你好生歇息,處理傷口。”
他指了指屋內(nèi)一側(cè)的床鋪,上面已備好了干凈的衣物和傷藥。
林昭月點了點頭,不再多言。她走到床邊坐下,開始默默處理身上的傷口。每一下擦拭,都帶著刺骨的疼痛,卻讓她更加清醒。
窗外,夜色深沉。金陵城依舊在沉睡,卻不知一場更大的風暴,已在這破敗荒宅中,悄然醞釀。
而她,林昭月,將攜著這血與火的真相,踏上一條更加兇險、卻也更加接近復(fù)仇終點的征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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