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桃……”她虛弱地喚了一聲,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微弱。
守在外間榻上的小桃本就睡得不踏實,聞聲立刻驚醒,披衣跑了進來。借著長明燈昏暗的光線,她看到小姐臉色慘白,嘴唇都在發抖。
“小姐!您怎么了?”小桃撲到床前,觸手一片冰涼汗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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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肚子……好痛……”林昭月抓住小桃的手,指甲幾乎掐進她的肉里。那劇痛來得兇猛異常,像有只手在她腹內狠狠撕扯。
小桃掀開錦被一角,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。她驚恐地看到,林昭月雪白的中衣襠部,已然浸出了一團暗紅的血跡,并且還在迅速擴大!
“血!小姐,你流血了!”小桃的聲音帶著哭腔,嚇得魂飛魄散。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,這情形……這情形分明是……
就在這時,房門被“吱呀”一聲推開了。林婉柔去而復返,身后跟著兩個身材粗壯的婆子,正是白日里攔著小桃不許她多嘴的那兩個。她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眼神冰冷。
林婉柔站在床前,看著蜷縮在血泊中、痛苦呻吟的林昭月,臉上那慣有的柔弱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,只剩下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。
“姐姐這是怎么了?”她的聲音依舊柔媚,卻像毒蛇吐信,“莫非是……月事不調,竟這般嚴重?”
林昭月猛地抬頭,汗濕的發絲黏在額角,她死死盯住林婉柔,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憤怒:“你……那碗燕窩……”
林婉柔微微歪頭,故作驚訝:“燕窩怎么了?那可是上等的官燕,最是滋補不過。姐姐如今這模樣,倒像是……”她拖長了語調,一字一句地,清晰地說道,“像是動了胎氣,小產了。”
“胎氣”兩個字,如同驚雷,炸響在林昭月耳邊。她渾身劇震,瞬間明白了!那莫名的惡心,這錐心的腹痛,還有這止不住的血……她不是病了,是有了身孕!而林婉柔,竟用那碗燕窩羹,生生打掉了她的孩子!
“你……你好毒的心腸!”她用盡力氣想撲過去,卻被那兩個婆子死死按在床上,動彈不得。
林婉柔蹲下身,湊近她耳邊,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,甜膩又惡毒地說:“毒?姐姐,是你自己不知檢點,婚前失貞,懷了野種,這才急火攻心,導致小產。傳了出去,可是要浸豬籠的。”
“那是太子的骨肉!”林昭月目眥欲裂,嘶聲道,“他親口許諾過的……”
“許諾?”林婉柔嗤笑一聲,從袖中取出那支步搖,在她眼前晃了晃,“太子哥哥的許諾,你也配信?他真正要娶的,是清清白白的林家女。而你,一個被攝政王蕭燼當眾抱過、衣衫不整的破鞋,留著這孩子,豈不是讓太子,讓整個林家都淪為笑柄?”
蕭燼?林昭月如墜冰窟。是了,上元節那晚的意外……可那只是救命之恩!但流言早已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。
“我沒有……我和蕭燼是清白的……”她的辯解在事實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
“有沒有,重要嗎?”林婉柔的眼神冰冷如霜,“太子哥哥只信他愿意信的。父親也已經上書陳情,明日大婚,由我代姐出嫁。至于你……”
她站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在血泊中掙扎的林昭月,如同看著一只螻蟻:“姐姐只是身子孱弱,福薄緣淺,不幸‘難產’而亡。太子哥哥會為你風光大葬,全京城都會為你這紅顏薄命的‘太子妃’落淚的。”
說完,她不再看林昭月絕望的眼神,對那兩個婆子吩咐道:“大小姐突發急癥,需要靜養。把她挪到后院柴房去,沒有我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靠近!”
婆子們應了一聲,粗暴地將幾乎昏死過去的林昭月從床上拖起。小桃哭喊著撲上去想阻攔,卻被一個婆子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倒在地,嘴角立刻見了血。
“把這賤婢也看起來!若敢聲張,亂棍打死!”林婉柔冷冷地瞥了一眼小桃,轉身,款款離去。那月白色的裙擺,拂過門檻,消失在昏暗的廊下。
林昭月像破布一樣被拖拽著,意識在劇痛和失血中逐漸模糊。身下的血仿佛流不盡,染紅了中衣,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。她聽見遠處那虛偽的喜慶樂聲,還在飄飄忽忽地響著。
真是一場,徹頭徹尾的諷刺。
柴房的門被重重關上,落鎖的聲音清脆而冰冷。最后一絲光亮被隔絕,只剩下濃重的黑暗和血腥氣,將她徹底吞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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