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清歡低頭聽著,心里冷笑。貴妃剛醒就替他們遞刀?
“臣愿往。”她直接跪下,“醫者不分貴賤,更不分遠近。”
皇帝似乎沒想到她答應得這么快,愣了一下才道:“你可想好了?那邊路遠,疫病兇險,朝廷不派兵護送,也沒額外供給。”
“臣明白。”她抬起頭,“但請陛下允臣三事。”
“講。”
“其一,臣所攜藥材,不受沿途關卡查驗;其二,準臣帶一名貼身藥童隨行記錄病癥;其三,抵達后,可臨時調用地方醫官協助診治,不必經太醫院批復。”
殿內安靜了一瞬。
皇帝慢慢靠回軟墊,手指敲了敲扶手:“你倒會挑時候提條件。”
“臣只是想救人。”她說得平靜,“若處處掣肘,耽誤病情,罪責難逃。”
皇帝盯著她許久,終于點頭:“準了。”
她叩首謝恩,起身退下。
走出大殿時,陽光刺眼。她沒遮臉,任風刮在臉上,心里卻在飛速盤算。
皇帝答應得太干脆了。這三件事,表面是放權,實則是把她架在火上烤——若她私帶禁藥被查,便是藐視律法;若擅自調動醫官,就是越權干政;至于那個藥童……只要出一點差錯,就能坐實她結黨營私。
她不是被重用,是被推出去當靶子。
馬車等在宮門外,她剛踏上踏板,小安子就湊上來:“怎么樣?”
“接旨了。”她低聲說,“邊關,必須去。”
小安子臉色變了:“你瘋了?那邊明顯是陷阱!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拉他靠近,從袖中抽出銀簪,擰開尾端暗格,塞進一張寫滿符號的紙條,“你現在就去換藥童的衣服,混進隊伍。路上盯緊同行的太醫院醫官,記下他們說的話、寫的方子。若我七日內失音不語,就把這簪子送到太子府東角門,交給穿黑靴的那個守衛。”
小安子攥緊簪子:“那你呢?”
“我去送死。”她笑了笑,“但他們不知道,我這條命,早就不怕死了。”
車隊中午出發。
一共六輛馬車,兩輛裝藥材,一輛載人,其余是隨行醫官和兵部派來的文書。太醫院派了個姓陳的老醫正帶隊,五十多歲,山羊胡,走路慢吞吞,說話卻帶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