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剛亮,葉清歡就醒了。
她沒睜眼,手指先摸到床頭的藥罐,掌心一貼,那股熟悉的悶熱還在,像揣了塊捂了一夜的炭。她松了口氣,至少寒心散壓住了纏絲毒的反噬。
昨晚和暗夜在廢藥院碰頭,她把卷軸交出去一半——真跡留著當(dāng)餌,復(fù)刻的副本讓他帶回太子那邊做驗毒對照。她不能全信蕭景琰,現(xiàn)在誰都靠不住,只能自己走鋼絲。
門外傳來兩短一長的敲擊聲,是小安子的暗號。
她起身披衣,開門前順手把藥罐塞進袖袋,布料一裹,看不出異樣。門開一條縫,小安子閃進來,臉上還沾著灰,手里拎著個破草藥筐。
“宮里來人了,”他壓低嗓音,“帶著黃綾圣旨,說皇上要見你,事出緊急,讓你即刻入宮?!?/p>
葉清歡瞇了下眼。
這么急?看來皇帝等不及了。
她換上素色官服,發(fā)間只插那根聽診器銀簪,不施粉黛,看起來病弱又規(guī)矩。臨出門前,她從柜底取出一個小布包,塞進馬車夾層——里面是五包特制解毒粉,每一包都對應(yīng)一種西域常見蠱毒的癥狀組合。
馬車晃在路上,她閉目養(yǎng)神,實則指尖悄悄抵住藥罐底部,默念口訣。
回溯之息再度開啟。
眼前畫面一閃,是三日前御書房一角:皇帝坐在案后,手里捏著一份邊關(guān)急報,紙面泛黃,邊角有燒灼痕跡。他看完沒說話,只把奏折扔進火盆,可就在火苗竄起前,她看清了上面幾個字——“紅斑蝕骨,十死其九”。
接著畫面跳轉(zhuǎn),太醫(yī)院一名老醫(yī)正跪在殿外,低頭呈上一份藥單,皇帝掃了一眼,冷笑:“這也能叫方子?拿去給狗吃都嫌苦?!?/p>
她睜開眼,心里有了底。
皇帝早就知道疫情是沖著誰來的。他不信太醫(yī)院,也不信她,但他要借這個局,看誰能活到最后。
皇宮大門在望,守衛(wèi)驗過令牌放行。她步行穿過幾道宮門,直入偏殿?;实鄄辉邶堃紊?,而是靠在榻邊,手里端著一碗藥,臉色淡淡的。
“來了?!彼麤]抬頭,吹了吹藥面,“聽說你昨夜去了城西?”
葉清歡心頭一緊,面上不動:“臣昨夜整理藥材,未曾出府?!?/p>
“哦?”皇帝終于抬眼,“那朕的影衛(wèi)怎么會看到一個穿灰布衣的女子,在廢藥院翻找藥渣?”
她垂眸:“許是長相相似之人。臣足不出戶,若有外出,自有藥童作證。”
皇帝盯著她看了幾息,忽然笑了:“你倒是穩(wěn)得住。也罷,不說這個了?!彼畔滤幫耄氨本橙萃话l(fā)怪病,將士發(fā)熱咳血,一日暴斃上百。太醫(yī)院束手無策,貴妃前日醒來第一句話就是——‘葉大夫既然能救我,為何不去救邊關(guān)將士?’”
葉清歡低頭聽著,心里冷笑。貴妃剛醒就替他們遞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