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做法?”
“在清溪縣,修好一座茅廁,比建十座廟更得民心。”柳蕓娘說,“因為百姓每天要用的,是茅廁,不是廟。”
吳良想起金燦燦那個塌了的茅廁:“可金燦燦那個…”
“那是他偷工減料。”柳蕓娘搖頭,“但思路是對的。清溪縣缺什么?缺干凈的喝水,缺方便的如廁,缺平整的路,缺能遮風擋雨的集市棚子。”
她看著吳良:“這些,才叫政績。不是那種寫在奏折里的大話,是百姓每天能感受到的好處。”
吳良眼睛亮了:“就像…白石山開采?百姓能分紅,就是好處?”
“對。”柳蕓娘點頭,“還有城墻修復——修好了,百姓晚上散步有去處,這就是好處。移動茅廁——趕集的人不用憋著找地方,這就是好處。”
她頓了頓:“而這些好處,不用花太多錢。白石山用百姓勞力,城墻用舊磚修補,茅廁…金燦燦自己就能設(shè)計。”
吳良越聽越興奮。
他突然覺得,當官…好像也沒那么難?
“但是,”柳蕓娘潑了盆冷水,“做這些,你得防著那四個人從中撈油水。”
“怎么防?”
“公開。”柳蕓娘說,“所有開支公開,所有賬目公開,所有決策公開。讓五老會監(jiān)督,讓周老爺看著,讓鄭秀才記錄。讓大家互相盯著,誰也別想單獨伸手。”
她頓了頓:“這就回到第一課了——權(quán)力的本質(zhì),是讓別人自愿為你所用。你把事情都攤在陽光下,愿意跟你干的,自然來了。想搞鬼的,自然不敢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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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課:名與利的平衡
天色漸暗,賈老頭點了燈進來。
柳蕓娘在燈光下,面容顯得柔和了些:“最后,說說清官和貪官的事。”
吳良坐直了身子。
“你說清官不得好死,貪官活得滋潤。”柳蕓娘說,“但你看《資治通鑒》里,真正能青史留名的,有幾個是貪官?”
吳良想了想:“不多…”
“對。”柳蕓娘點頭,“因為清官要名,貪官要利。但真正的高手,要的是名與利之間的平衡。”
“怎么平衡?”
“比如…”柳蕓娘舉例,“周老爺想捐錢修縣學,讓他兒子免試入學。你怎么辦?”
吳良想起之前的“婉拒”教學。
“你不直接拒絕,也不直接答應。你說:‘令郎才華過人,免試反顯不公。不如公開考試,下官可親自輔導。’”柳蕓娘說,“這樣,周老爺覺得你給他面子了——縣令親自輔導,多大的榮耀?你也守住了原則——還是要考試。這就是平衡。”
“那…要是他兒子考不上呢?”
“那你更可以說了:‘令郎還需努力。這樣,下官再輔導三個月,下次再考。’”柳蕓娘笑,“他總不能讓你輔導一輩子吧?拖幾次,他就明白了——你不是不給面子,是不能壞規(guī)矩。但他會感激你,因為你在‘幫他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