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淑婷看著錢包里的錢,又看了看他,臉更紅了,卻沒躲開他的目光,甚至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就在這時,里屋的門開了,楊淑婷媽探出頭:“聊得咋樣了?計劃啊,淑婷可是我們家的寶貝,你以后敢欺負她,我饒不了你!”
李計劃趕緊把錢包收起來,站起來:“阿姨您放心,我肯定不欺負她,我會對她好的,一輩子對她好。”
“媽,你別亂說。”楊淑婷也站起來,拉了拉她媽的胳膊,耳朵尖還是紅的,卻偷偷看了李計劃一眼,眼里的笑藏不住。
楊淑婷媽笑了:“我這不是怕你受委屈嘛!彩禮就八千,開春就結婚,別拖。”
“好!”李計劃答應得干脆,心里像揣了個小火爐,暖得他想笑,想把這個好消息立刻告訴舅舅,告訴全村人——他要娶楊淑婷了,娶那個蹲在灶房剝蔥、愿意給他織毛線帽的姑娘。王嬸也出來了,拍著他的肩膀:“我就說你們有緣分!過兩天我來商量日子。”
李計劃看向楊淑婷,她也正好在看他,兩人對視了一秒,都趕緊錯開,可嘴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。窗外的雪還在下,可李計劃覺得,這雪一點都不冷,反而暖烘烘的——他的好日子,真的要來了。
可他沒看見,楊淑婷低頭時,手指悄悄攥緊了。剛才在灶房,她媽跟她說:“八千就八千,先把婚結了,等他在城里站穩了,再讓他補兩萬,不然咱們家就虧了。”她沒敢跟李計劃說,她怕說了,他就不娶她了——從剛才他說“要是你織的,我天天戴”的時候,她就想跟他過日子了,想給他織帽子,想給他包餃子,想跟他一起蓋二層小樓。
就在這時,門外傳來自行車鈴鐺聲,一個男人喊:“淑婷,你要的蔥我送來了!”
楊淑婷的臉色一下子變了,趕緊往門口走:“我去看看!”
李計劃愣了一下,也跟著出去。門口站著個男人,騎輛二八大杠,車后座綁著一捆蔥,看見楊淑婷就笑:“剛從地里拔的,還帶泥呢,你媽說你今天要包餃子,特意給你選的嫩蔥。”
“謝謝你,強子哥,多少錢?我給你。”楊淑婷接過蔥,手有點慌,連蔥葉都攥皺了。
“跟我客氣啥?”強子哥擺了擺手,目光落在李計劃身上,眼神里有點愣,又有點沉,“這是誰?”
“這是我對象,李計劃。”楊淑婷的聲音有點急,像是怕他誤會,又像是怕李計劃多想,趕緊補充,“我們倆開春就結婚。
強子哥的臉色變了變,笑了笑,沒說話,騎上車就走了,車鈴響了兩下,有點刺耳,像針一樣扎在李計劃心里。他看著強子的背影,又看了看楊淑婷手里的蔥,心里突然有點酸——他不想讓別的男人對她好,不想讓別的男人給她送蔥,哪怕只是普通朋友也不行,他想成為那個給她送蔥、給她暖手的人。
“他是隔壁村的,經常幫我們家送菜,就是普通朋友,以前我家種地,他還幫過忙。”楊淑婷趕緊解釋,眼睛看著他,帶著點緊張,怕他不高興,怕他誤會。
“我知道,”李計劃笑了笑,伸手幫她把蔥往屋里拎,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,她的手很涼,他趕緊用自己的手裹住,想給她暖一暖,又怕唐突,只握了一秒就松開,“快進屋吧,外面冷,別凍著了。”
楊淑婷“嗯”了一聲,跟著他往里走,耳朵尖又紅了,連腳步都輕了。里屋的灶火還旺著,王嬸和楊淑婷媽正說著結婚的日子,說要選個春暖花開的日子,說要讓全村人都來喝喜酒,可李計劃的心思全在剛才握過她手的指尖上——有點涼,卻軟得像棉花,他還想再握一次,想一直握著,再也不松開。
窗外的雪還在下,把村子蓋成了白色。李計劃摸了摸懷里的錢包,心里的慌變成了甜,他想快點娶她,快點把她護在自己身邊,不讓她再凍著手,也不讓別人再替她送蔥。
可他不知道,二十年后的今天,西屋的地板上,會躺著一個不屬于他們的藍色小包裝,會有他看不懂的紅印,會把當年那份純純的喜歡,磨成現在這副亂糟糟的樣子。東屋朵朵的哭聲還在繼續,李計劃站在原地,突然分不清,是現在的疼是一場夢,還是二十年前的暖更真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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