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朱淋清?”她輕聲重復,嘴角勾起一個奇異的、毫無笑意的弧度,“那只是一個名字。一個不錯的容器,一個足夠堅韌的靈魂,可以承載我度過那條漫長又無趣的‘走廊’。”
她的聲音很奇特,像是很多個聲音的重疊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卻又完美地融合成一個單一的音調。
張帆的十指在控制臺的光幕上飛速劃過,一行行數據流瀑布般刷新。
“警告。她的生物特征正在被改寫。不,是在‘覆蓋’。她的能量模式……與‘門’內側的信號源開始同步。”張帆的語調終于失去了一貫的平穩,“她不是被高維能量感染了。她就是高維能量本身。”
薛無算的心沉了下去。一個最壞的猜測得到了證實。他們費盡心力,沖破重重險阻,結果只是為一個未知的存在當了渡船的船夫。
“你是誰?”他問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
“一個‘朝圣者’。”自稱為“朝圣者”的朱淋清伸出手指,指向那三艘幽靈船,“而他們,是‘異教徒’。”
柳乘風在通訊里發出困惑的低吼:“什么朝圣者……異教徒……薛無算!這東西不對勁!殺了她!”
“殺我?”“朝圣者”笑了,那笑聲讓艦橋內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,“你們甚至無法理解我的存在形式,又談何‘殺死’?凡人,你們的勇氣值得贊許,但你們的無知,同樣令人惋惜。”
她的話音剛落,那三艘“異教徒”的船,仿佛被她的言語所觸動。其中一艘船的船體上,猛地亮起了無數道血紅色的紋路,像是一瞬間睜開了千萬只眼睛。
警告!檢測到強定向模因污染!】
精神防御力場啟動!】
力場強度:80%…
60%…
40%…】
一股無法形容的惡意,直接穿透了玄鴉號的物理防御,作用于每一個人的心智。那是一種純粹的、引人墮落的混亂。想要砸碎眼前的一切,想要撕開同伴的喉嚨,想要擁抱那片最終的寂滅。
薛無算的太陽穴劇烈地跳動著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個血腥的幻象。他強行咬破舌尖,用劇痛維持著最后一絲清明。
“張帆!屏蔽它!”
“做不到!”張帆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汗水,“這不是信號,這是……‘概念’!它在直接污染我們的認知!”
“那就用我們的‘概念’反擊回去!”柳乘風的怒吼傳來,帶著決絕的意志,“聽雪樓的劍,不只是殺人,也是殺念!所有人,凝神!守意!”
一股慘烈的、純粹的殺意,從柳乘風和他殘存的部下身上升騰而起,在玄鴉號周圍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,堪堪抵住了那股惡意的侵蝕。
精神防御力場穩定于15%。】
“看到了嗎,船長?”“朝圣者”的聲音悠悠響起,帶著一絲玩味,“這就是‘異教徒’的方式。粗暴,野蠻,充滿了熵的惡臭。他們只想把一切都拖入無序的毀滅。”
“而你呢?”薛無算冷冷地問,“你的‘朝圣’,又是什么?”
“我是來見證‘新生’的。”“朝圣者”抬起手,那雙金色的眼瞳望向巨大的“門”,“‘歸墟’的盡頭,不是終結,而是循環的開始。但在此之前,必須清理掉這些妄圖阻止循環的垃圾。”
她的言語中,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傲慢。仿佛清理掉另外三艘堪稱恐怖的幽靈船,對她而言,不過是打掃房間。
薛無算陷入了沉默。
這是一個選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