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廷和看到《大禮疏》,氣得拍桌子:“一個小官也敢妄議朝政!”當即就想把張璁貶到更遠的地方,可嘉靖帝護著張璁,說“張璁說得有道理,你們不能罰他”。楊廷和沒辦法,只能跟嘉靖帝耗著,說“只要我還在首輔的位置上,就不能讓陛下認私親”。
就這么耗到了嘉靖三年(1524年),楊廷和見嘉靖帝死活不肯讓步,干脆遞交了辭呈。嘉靖帝早就看楊廷和不順眼了,當即就準了——沒了楊廷和這個“領(lǐng)頭羊”,“護禮派”雖然還在鬧,可已經(jīng)沒了之前的氣勢。
可“護禮派”里的硬骨頭不少。楊廷和走后,吏部尚書喬宇、刑部尚書趙鑒等人接著帶頭反對,還組織了兩百多個官員,天天在朝堂上哭諫,說“陛下要是不認孝宗為皇考,我們就撞死在朝堂上”。
嘉靖帝一開始還忍著,派人去勸,說“這事可以商量,你們別鬧了”。可這些官員跟吃了秤砣似的,不僅不撤,還跑到左順門去哭,有的拍門,有的喊“先帝(孝宗)饒命”,聲音大得整個紫禁城都能聽見。
嘉靖帝徹底火了。他把內(nèi)閣大臣召來,問:“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?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治他們的罪?”內(nèi)閣大臣里有個叫蔣冕的,是楊廷和的門生,還想勸:“陛下,他們也是為了禮法,您別生氣。”嘉靖帝瞪了他一眼:“為了禮法就敢在皇宮里哭鬧?這是以下犯上!”
當天下午,嘉靖帝下了一道圣旨:“左順門哭諫者,為首八人,抓起來下獄;其余人等,罰廷杖三十。”
廷杖這東西,可不是鬧著玩的——用幾十斤重的大棍子打屁股,輕則皮開肉綻,重則當場死亡。可那些“護禮派”官員還不服,被抓的時候還喊“陛下無道”。嘉靖帝更怒了,又下了道圣旨:“再抓一百三十人,廷杖五十!”
那天的紫禁城,慘叫聲此起彼伏。左順門外的廣場上,錦衣衛(wèi)按著官員打,血濺得到處都是,有十六個官員當場被打死,剩下的也都打得站不起來。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“左順門事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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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(jīng)此一役,“護禮派”徹底被打怕了。沒人再敢跟嘉靖帝爭“認爹”的事。嘉靖三年七月,嘉靖帝正式下旨,尊親爹朱佑?xùn)z為“皇考恭穆獻皇帝”,尊孝宗為“皇伯考”;嘉靖七年(1528年),又把朱佑?xùn)z的牌位請進了太廟,排在正德皇帝前面。
這場持續(xù)三年的“大禮儀之爭”,最終以嘉靖帝的完勝告終。十六歲登基的少年,用一場血淋淋的“廷杖”,讓整個文官集團明白了:這大明的天下,我說了算,就算是“禮法”,也得按我的規(guī)矩來。
打贏了“大禮儀之爭”,嘉靖帝總算能安安心心處理朝政了。其實他剛登基的時候,就不是個只想“認爹”的糊涂蛋——他知道正德朝留下了一堆爛攤子:宦官專權(quán)、吏治腐敗、土地兼并嚴重、百姓流離失所。所以從正德十六年登基到嘉靖十年(公元1531年)這十幾年里,他確實干了不少實事,史稱“嘉靖新政”。
先說整頓吏治。正德朝的宦官,那可是出了名的囂張——劉瑾、谷大用、張永這些人,把持朝政,賣官鬻爵,甚至敢私吞國庫的錢。嘉靖帝剛登基,就拿宦官開刀。他先把正德朝的大太監(jiān)谷大用貶到南京,又把那些在豹房里伺候正德的小太監(jiān)全部趕走,還下了道圣旨:“宦官不得干預(yù)朝政,不得兼任外廷官職,違者斬。”
有個叫張銳的太監(jiān),在正德朝的時候負責東廠,手上沾了不少血,嘉靖帝登基后,他還想靠著給嘉靖帝送錢保命。結(jié)果嘉靖帝直接把他抓起來,讓刑部審了三個月,最后判了個“凌遲處死”,還把他的家產(chǎn)抄了,充入國庫。這事傳開后,宮里的宦官再也不敢囂張了,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的。
除了整宦官,嘉靖帝還改革了“選官制度”。正德朝選官,要么靠關(guān)系,要么靠錢,真正有本事的人根本沒機會。嘉靖帝讓人修改了“科舉考試”的內(nèi)容,不再只考死記硬背的“八股文”,而是加了“策論”,讓考生針對朝政提出自己的看法。他還規(guī)定,地方官要是想升官,必須得有“政績”——比如減稅多少、安撫了多少流民、修了多少水利,不然就算關(guān)系再硬,也不能提拔。
有個叫海瑞的舉人(當時還沒中進士),在福建南平當教諭的時候,因為教得好,學(xué)生考上科舉的多,被當?shù)刂扑]升官。嘉靖帝看到海瑞的政績報告,覺得這人不錯,就破格把他調(diào)到浙江淳安當知縣。后來海瑞能成為“大明第一清官”,跟嘉靖帝這次破格提拔,也有點關(guān)系。
再說經(jīng)濟,正德朝的時候,土地兼并特別嚴重——王公貴族、宦官、大地主,搶著占老百姓的土地,很多農(nóng)民沒了地,只能當流民,有的甚至被逼得造反。嘉靖帝知道,要想天下太平,就得解決土地問題。他讓人在全國范圍內(nèi)“清丈土地”,就是把所有的土地都丈量一遍,登記在冊,誰要是敢隱瞞土地,就嚴懲不貸。
清丈土地的時候,遇到了不少阻力。有個叫朱宸濠的寧王(雖然正德朝已經(jīng)被平定,但他的殘余勢力還在),家里隱瞞了幾千畝土地,當?shù)毓賳T不敢管。嘉靖帝知道后,直接派錦衣衛(wèi)去查,不僅把土地收了回來,還把寧王的殘余勢力全部抄家,把土地分給了流民。這一下,全國的地主都老實了,清丈土地的工作順利了不少。
除了清丈土地,嘉靖帝還減免賦稅。嘉靖二年(公元1523年),江南地區(qū)鬧水災(zāi),莊稼全淹了,老百姓沒飯吃。嘉靖帝接到奏報后,當即下旨:“江南受災(zāi)州縣,今年賦稅全免,還從國庫調(diào)糧十萬石,賑濟災(zāi)民。”他還怕地方官貪污賑災(zāi)糧,特意派了御史去監(jiān)督,發(fā)現(xiàn)有貪污的,直接就地正法。
在軍事上,嘉靖帝也沒閑著。正德朝的時候,明朝的軍隊戰(zhàn)斗力特別差——士兵大多是流民充數(shù)的,將領(lǐng)要么怕死,要么貪財,連蒙古人都敢時不時來騷擾一下。嘉靖帝上臺后,開始整頓軍隊:首先是“選兵”,只選年輕力壯的,老弱病殘全部淘汰;然后是“練兵”,讓將領(lǐng)帶著士兵天天訓(xùn)練,還從邊關(guān)調(diào)了些有經(jīng)驗的老兵來當教官;最后是“賞罰”,打了勝仗的,重賞;打了敗仗的,嚴懲。
嘉靖七年(公元1528年),蒙古小王子率軍侵犯大同,大同總兵不敢打仗,想花錢買平安。嘉靖帝知道后,把總兵革職查辦,派了個叫王憲的將領(lǐng)去代替他。王憲到了大同后,按嘉靖帝的要求練兵,沒幾個月,軍隊戰(zhàn)斗力就上來了。蒙古小王子再來的時候,王憲帶著軍隊主動出擊,把蒙古人打得大敗而逃,還繳獲了不少牛羊和武器。這是正德朝以來,明朝軍隊第一次在和蒙古人的戰(zhàn)斗中取得大勝,嘉靖帝高興得不行,親自在奉天殿設(shè)宴,賞賜了王憲和所有參戰(zhàn)的士兵。經(jīng)此一役,邊關(guān)的將領(lǐng)們也不敢再敷衍了事,明朝的軍事實力總算有了點起色。
不過,“嘉靖新政”也不是一帆風順。比如在整頓吏治的時候,就有不少老臣反對——這些人大多是楊廷和的舊部,覺得嘉靖帝太“急”,動不動就殺官,不符合“仁君”的做法。有個叫林俊的吏部尚書,還專門遞了奏折,說“陛下整頓吏治是對的,但不能太嚴,不然官員們都不敢做事了”。嘉靖帝雖然沒聽他的,但也稍微放緩了節(jié)奏,沒再像之前那樣“一刀切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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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的來說,嘉靖帝執(zhí)政前十年,確實是個合格的皇帝。《明史·世宗本紀》里說他“御極之初,力除一切弊政,天下翕然稱治”,意思就是他剛登基的時候,清除了正德朝的各種弊端,天下人都覺得大明要重新興盛起來了。要是他能一直這么干下去,說不定能成為像朱元璋、朱棣那樣的“明君”。可誰也沒料到,從嘉靖十年開始,這位皇帝的心思,慢慢從“朝政”轉(zhuǎn)移到了“修道”上。
嘉靖帝開始修道,跟一場“大病”有關(guān)。嘉靖九年(公元1530年)冬天,他得了場重感冒,咳嗽不止,還發(fā)高燒,太醫(yī)們治了半個月都沒好。就在這時,有個叫邵元節(jié)的道士,自稱能“驅(qū)邪治病”,被人推薦到了宮里。
邵元節(jié)也沒開藥方,就做了場法事,燒了幾道“符”,讓嘉靖帝喝了符水。沒想到,第二天嘉靖帝的燒還真退了,咳嗽也輕了不少。這下可把嘉靖帝給迷住了——他覺得這道士有“仙氣”,比太醫(yī)還厲害。從那以后,他就開始信道教,天天跟著邵元節(jié)學(xué)修道,還把皇宮里的欽安殿改成了“道觀”,天天在里面燒香、煉丹。
一開始,嘉靖帝只是把修道當“愛好”,還沒耽誤朝政。可到了嘉靖十年(公元1531年),邵元節(jié)說“陛下要想長生不老,就得天天煉丹,還得少管朝政,保持心境平和”。嘉靖帝本來就覺得處理朝政太累,一聽這話,當即就決定“放權(quán)”——把朝堂上的事交給內(nèi)閣,自己躲在宮里煉丹。
他修道的“規(guī)矩”還特別多:首先是“吃素”,不能吃肉,不能喝酒,每天只吃些蔬菜和丹藥;然后是“穿道服”,不管是上朝(后來干脆不上朝了)還是私下里,都穿道士的長袍,還讓宮里的妃嬪、太監(jiān)也跟著穿;最后是“寫青詞”,道教祭祀的時候要念青詞,嘉靖帝覺得寫青詞能“通神”,不僅自己寫,還讓大臣們也寫,誰寫得好,就給誰升官。
青詞這東西,可不是隨便寫寫的——得用華麗的詞藻,還得符合道教的教義,一般的大臣根本寫不來。唯獨他——嚴嵩,卻寫得特別好。嚴嵩當時是禮部侍郎,官不算大,可他腦子活,知道嘉靖帝喜歡青詞,就天天研究,還專門請人教他寫。他寫的青詞,不僅詞藻優(yōu)美,還能把嘉靖帝的心思揉進去,比如嘉靖帝想長生,他就寫“愿陛下壽比南山,福如東海,早登仙班”;嘉靖帝想讓丹藥有效,他就寫“丹爐烈火煉真金,陛下服之可成神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