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愛這人,屬于典型的“做賊心虛”型人格,他覺得拓跋余早晚要跟自己翻臉,不如先下手為強。北魏永平元年(452年)十月,機會來了。這月月底有個祭祀活動,叫“夕祭”,按規(guī)矩皇帝要親自去太廟。宗愛覺得這是個好機會——太廟人多眼雜,正好動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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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祀那天,拓跋余喝了點小酒,暈乎乎地往太廟走。剛走到西掖門,突然從陰影里竄出幾個蒙面人,手里拿著刀,二話不說就朝他撲了過來。拓跋余嚇得魂飛魄散,嘴里喊著“宗愛救我”,結(jié)果喊了半天沒人應——因為這伙人就是宗愛派來的。
史載“愛使小黃門賈周等就弒余于宮中”(《魏書·南安王余傳》),可憐拓跋余,當了八個月皇帝,連龍椅都沒坐熱乎,就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,死的時候估計還在想:“說好的一起喝酒打獵呢?怎么翻臉不認人了?”
更諷刺的是,他死后連個正經(jīng)的廟號、謚號都沒有,《魏書》里只稱他“南安王”,就像給商品貼了個“臨期處理”的標簽。后來還是他的侄子文成帝拓跋濬登基后,才追謚他為“隱王”——“隱”字在謚號里可不是好詞,大概是說他這輩子活得不明不白,死得也稀里糊涂。
拓跋余死了,宗愛本想再立個傀儡,但這次大臣們不干了。羽林郎中劉尼、殿中尚書源賀、南部尚書陸麗等人密謀:再讓宗愛這么折騰下去,北魏就得完犢子。他們決定找個靠譜的繼承人——太武帝的長孫,前太子拓跋晃的兒子,拓跋濬。
拓跋濬這時候才十三歲,因為爺爺殺了爸爸,他一直活得小心翼翼,沒想到天上掉下來個皇位。擁立他的大臣們干得很利落:先騙宗愛說要商量立新皇帝的事,把他騙進宮,然后“執(zhí)愛、周等,勒兵而入,奉迎皇孫”(《魏書·高宗紀》)。拓跋濬就在一片刀光劍影中,被大臣們扶上了皇位,是為文成帝。
這位少年皇帝一上臺,就展現(xiàn)出了和拓跋余完全不同的風格。他知道當務之急是穩(wěn)定局面,所以先拿宗愛開刀:“斬愛、周等,皆具五刑,夷三族”(《資治通鑒·宋紀八》),手段干凈利落,比他叔叔果斷多了。處理完宗愛,他又下了道詔書:“自今以后,諸有死罪,皆須案驗明白,然后處決”(《魏書·高宗紀》),算是給北魏的嚴刑峻法降了降溫。
文成帝不像太武帝那樣愛打仗,也不像拓跋余那樣愛胡鬧,他更擅長搞“內(nèi)部建設”。當時因為太武帝滅佛,佛教徒們怨氣很大,文成帝一看這不行,不利于團結(jié),就下旨“復佛法”(《魏書·釋老志》),允許人們信佛,還修了云岡石窟——現(xiàn)在去大同旅游,還能看到他當年留下的遺產(chǎn)。
他還很懂得體恤老百姓,史載他“減徭役,薄賦稅”(《魏書·高宗紀》),遇到災年就“開倉賑恤”,所以在位期間,北魏沒出什么大亂子,老百姓也算過得安穩(wěn)。有大臣勸他搞點大動作,比如去打柔然或者劉宋,文成帝搖搖頭說:“兵者兇器,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現(xiàn)在國家剛安定,還是別折騰了。”(大意引自《魏書·高宗紀》)
不過這位皇帝命不太好,年僅二十六歲就去世了,在位十四年。雖然活得不長,但他收拾了拓跋余留下的爛攤子,讓北魏從動蕩中穩(wěn)定下來,為后來的“孝文漢化”打下了基礎,算是個合格的守成之君。《魏書》評價他“雅性儉素,不好珍麗,每非時有所用,必約己而止”,算是個正面評價,比他那位只當了八個月皇帝的叔叔強多了。
回頭看看拓跋余和文成帝這叔侄倆,能發(fā)現(xiàn)一個很有意思的規(guī)律:在北魏當皇帝,就像走鋼絲,要么像太武帝那樣硬剛到底,要么像文成帝那樣穩(wěn)中求進,唯獨不能像拓跋余這樣當甩手掌柜。
拓跋余的悲劇,不在于他沒本事,而在于他拎不清自己的位置——他以為當皇帝就是喝酒打獵,卻忘了權(quán)力場上從來沒有“臨時工”的說法,要么坐穩(wěn)位置,要么滾蛋,沒有中間選項。他的八個月皇帝生涯,就像一場鬧劇,開場荒誕,結(jié)尾慘烈,給歷史留下了個笑話。
而文成帝的成功,也不在于他多有雄才大略,而在于他知道什么時候該干什么:剛上臺就清除權(quán)臣,穩(wěn)定人心;然后恢復生產(chǎn),安撫百姓;最后發(fā)展文化,緩和矛盾。說白了,就是不折騰,懂克制,這對于一個剛經(jīng)歷動蕩的王朝來說,就足夠了。
參考《魏書·釋老志》《魏書·高宗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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