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呼——”
陳麟長舒一口氣,手中蒲扇輕搖,對著爐上藥壺緩緩扇動。每扇一下,他的呼吸便急促幾分,持扇的右手微微發顫,似連這小小蒲扇也難以握穩。
感受著這副身軀的狀況,他眼中再次浮現熟悉的無奈。
他亦是穿越者之一,卻可能是其中最落魄的那個。
系統倒是有,名曰“長生”,可除了長生,再無他用。而這具身體,自出生起便先天不足,若非如此,他也不會取而代之。雖僥幸活命,卻體弱多病,藥石難愈,只能靠湯藥吊著性命。
他那便宜父親生前在軍中位列“不更”,已是“士爵”之巔,再進一步便是官爵“百將”。可惜,終究未能跨過那道門檻,數年前戰死沙場。
所幸,“不更”爵位的撫恤頗為豐厚,足以支撐他獨自生活至今,甚至略有結余。這些銀錢,大多被他用來買藥調養身子——長生雖好,可若病死了,長生又有何用?
藥不能停,哪怕少吃幾口飯。
“何時才是個頭啊……”
陳麟低聲呢喃,嘴角泛起一絲苦澀。
因為,確實看不到頭。
兩千多年的時光何其漫長。
咚咚咚
驟然間,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叩門聲,卻又刻意放輕了力道,仿佛生怕驚擾屋內之人。
陳麟虛弱地笑了笑:括兄,請進吧。
他這小院一年到頭也難得有訪客,近日頻繁登門的,唯有那位曾在街巷偶遇的故人。
門外之人耳力極佳,聞聲推門而入。
來人一襲墨色常服,眉宇間透著幾分書卷氣,手中還拎著幾包草藥。
麟兄。
近日可好些了?
青年將藥包擱在一旁,陳麟并未立即答話,而是取出兩枚銅錢置于案上。
青年會意一笑,坦然收下銅幣。這些藥材遠非兩枚銅錢可抵,彼此心照不宣。
咳,**病了,早已習慣。陳麟輕咳道。
唉,先天不足最是難治。可惜啊,若非如此,以麟兄之才,定能在秦國大展宏圖。青年扼腕嘆息。
陳麟憶起與這青年的相識,不過因自己隨口應答了幾句用兵之道,二人竟相談甚歡。他這身子骨向來奉行明哲保身之道,當日淺談輒止后,對方倒也識趣未再追問。
豈料數日后,這位括兄竟尋至家中。陳麟初時警覺——能摸清他住處者,必非尋常百姓。但觀其言行溫潤有度,進退得宜,漸漸放下戒備。橫豎自己孑然一身,又有何可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