卑職不敢!二人幾乎將身子折成直角,冷汗順著甲胄縫隙滑落。此刻他們終于清醒——眼前這位可是真正的實權重臣,而那淳于越的帝師名分,終究還未落到實處。
這位武安君向來不是好相與的人物,連淳大人都在他手上吃過不少苦頭。
眼下的選擇再清楚不過,方才還妄想武安君會因淳大人的名號退讓,如今看來倒是他們想得太天真了。
他急忙轉身看向身后的獄卒,見眾人皆低頭不語,心中更是惱火。
其中一人厲聲喝道:“還愣著做什么?速速打開牢門,將那些儒生帶出來!”
雖官職相當,并無上下之分,但此刻他儼然成了發(fā)號施令之人。話音一落,身后之人便順從地開啟牢門,魚貫而入。
他嘴角微抽,原以為會有愣頭青出頭,沒想到自己反倒成了那個出頭鳥。
看來今日過后,這差事也不必再做了,趁早辭官為妙。否則即便那些文人不動狠手,軟刀子也夠他受的。
陳麟靜立一旁,耐心等待。
不多時,二十余名身著青袍的年輕人被帶了出來。
說是“帶”,倒不如說是“請”。兩旁的獄卒點頭哈腰,活像一群諂媚的狗腿子,恨不得將這些儒生恭恭敬敬地捧出來。
事實上,獄卒們進去時,這群儒生還趾高氣揚地不肯動,揚言要武安君親自來請。獄卒們哪敢傳這話?只得謊稱武安君已在門外等候。這一激,儒生們頓時如打了雞血般沖了出來。
陳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。青袍整潔,哪像是坐牢?倒像是來游山玩水的。
他的目光最終落在為首那名儒生身上。此人滿臉憤懣,眼中怒火更甚旁人,仿佛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。
“陳麟!”
那人一聲怒喝,陳麟笑意更深。
其余儒生卻紛紛止步。他們敢在背后議論,是因有人撐腰;敢在背后叫囂,是因不必直面武安君。
心比天高,命比紙薄——他們未必懂前半句,卻深知后半句的分量。畢竟眼前這位,可是能一言決斷十萬降卒生死的狠角色。
就連方才那句“要武安君來請”,也不過是仗著淳初在場罷了。
淳初回頭瞥了一眼,見同行的儒生個個低頭不語,不禁冷哼一聲:“你們怕,我淳初可不怕!”
“如此殘暴嗜殺之徒,總得有人站出來說話!身為儒家**,豈能這般懦弱?”
他轉回頭,死死瞪著年紀比他更小的武安君,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。但他絕不能讓這個屢次毆打他大父的兇徒看笑話。
“陳麟!”
話音未落,一道身影倏忽閃過。
“砰!”
淳初重重摔倒在地。
出手的是凌生。雖未習武,但常年務農的體魄,豈是一個只會之乎者也的儒生能比的?
真正的儒生當通六藝,可世間幾人能做到?
顯然,淳初不過是個草包。若非如此,也不會直呼武安君名諱——在這時代,言行稍有不慎便會授人以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