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老粗等人眼睛瞬間瞪圓了,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反對,但在七叔公凌厲的目光和“酬功”、“補償”的名目下,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頭,只能憋紅了臉。
林默也是一怔,連忙上前一步,拱手道:“七叔公,這…這使不得!法子本就是…”
七叔公不容他推辭,大手一揮打斷他:
“不必多言!此事老夫心意已定!
族中公產,取之于族,用之于族,賞功罰過,天經地義!
這二兩銀子,你必須收下!否則,這‘煤坊’之事,老夫看也不必再提!”
他這話說得極重,直接將賞銀與煤坊的成立捆綁在了一起。
林默看著七叔公堅定的神色,心知這是族長在用自己的權威為他撐腰,既是為了補償,更是為了樹立榜樣,安定人心。
他不再推辭,深深一揖:“默…謝七叔公,謝族中厚賞!此銀,定用于償還急債與購置煤社所需器具,絕不枉費!”
七叔公這才滿意地點點頭,臉上露出一絲緩和: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祠堂的喧囂散去,林默跟著根生叔踏著坑洼不平的夜路回到家。
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,一股混合著草藥味和清貧氣息的暖意撲面而來。
屋里小油燈如豆,勉強照亮角落。爐子搬走了,周氏正湊著昏暗燈光縫補破衣,手指凍得通紅。
林大山半靠炕頭忍著腰疼,眼神焦慮地望著門口。小丫已蜷薄被里睡著,小臉微皺。
見兒子平安回來,周氏立刻放下針線,急切地迎上來:
“默兒,回來了?七叔公叫大伙去,是…是為著那爐子的事?沒人為難你吧?”林大山也掙扎著想坐直些。
林默心中一暖,搖搖頭。他先到炕邊看看父親,然后從懷里小心掏出那個沉甸甸的小布包,在父母疑惑目光中輕輕打開。
油燈昏暗的光線下,那幾塊散碎的銀角子,竟反射出一點微弱卻奪目的光。
周氏倒吸一口涼氣,眼睛瞬間瞪大了,手一抖,針掉在了地上:“這…這是…?”
“是七叔公和族里賞的。”林默壓低聲音,將祠堂里的事簡單說了,重點說了成立煤坊的章程,最后道,
“七叔公說,這二兩銀子是酬功,也是補償咱家試制耗的柴火,讓咱先緩緩急。”
周氏的眼睛瞬間瞪大了,呼吸一滯,她下意識地在破舊的圍裙上使勁擦了擦手,仿佛怕手上的粗糲玷污了那銀塊,
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,極輕地碰了一下其中一塊最大的銀角子,難以置信的狂喜猛地沖上心頭!
“這…這是…”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緊,猛地抬頭看向兒子,眼睛里像是落進了星光,亮得驚人,“銀…銀子?七叔公賞的?真有二兩?!”
得到兒子肯定點頭,她臉上瞬間綻開極大笑容,連日愁苦被驅散不少。
她一把抓過布包緊攥手心,感受沉甸甸的分量,另一只手忍不住重拍兩下林默胳膊,力道不輕,充滿農婦表達激動的質樸勁兒:
“好!好!俺的默兒有出息!真出息了!”
她激動得在狹小的屋里轉了小半圈,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放這份驚喜,嘴里飛快地念叨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