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熙放下瓷壺,拿起桌邊的竹箸,輕輕撥了撥棋盤邊角的一顆廢子。
“丞相這話就錯了。各宮份例是內務府擬好的單子,我不過是幫陛下參考一二,最終定奪的還是陛下。再說這棋,丞相說護著一顆子,可陛下這顆白子,護的是后方的‘帥’,若不護著,前方棋子再勇,也成了無根的浮萍。”
她說得條理分明,既沒攬權,也沒示弱。
反倒點出賀池堯話里的漏洞。
像極了貓見了老鼠。
沒撲,卻先豎起了爪子。
蕭賀夜這才笑了聲,落子壓住賀池堯的黑子:“賀卿今日棋風銳利,偏小主這話在理。孤看你不是來對弈的,是來挑孤身邊人的錯處的?”
賀池堯心口一緊,忙躬身:“臣不敢。”
只是目光再落向云熙時,那點鋒芒里,多了幾分復雜。
這熹常在,確實有些本事。
難怪韶貴妃總是栽在她頭上!
暖閣里的棋子聲還在響。
可空氣里的張力,更甚了幾分。
良久,蕭賀夜端起茶盞,抿了口溫茶,指尖再落一子,便直逼賀池堯的棋眼。
“怎樣?孤又勝了!”
他的笑聲爽朗,側頭看向云熙時,語氣卻軟了幾分。
“你先去偏殿等著,孤跟丞相說完話就來。”
云熙屈膝應了聲,轉身退出了暖閣。
賀池堯走后,蕭賀夜沒立刻去偏殿,而是坐在案前翻著奏折。
暖閣里的炭火噼啪響著,他眼神漸漸清明。
賀池堯的話,其實戳中了他心底的隱憂。
這些日子待在云熙身邊,確實松快。
可也確實少了些批閱奏折、思慮朝政的心思。
直到半個時辰后,他才起身去偏殿。
云熙正坐在窗邊看書,見他進來,便合了書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