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額頭也從他肩膀上離開了,發絲擦過他頸側肌膚的瞬間,帶起若有似無的香。
就像懸在天際的月,從烏云里探出頭照亮了被冬雪掩蓋的湖。
院子里沒有一盞燭火,今天夜里也沒有月亮,只有樹梢上殘留的積雪泛著隱隱的白光。
幾聲水浪翻涌的聲音傳來,人也下水了。
不遠處的輪椅和上面的人影也隱在黑暗里,遠遠的。
是告訴她,他在。
又不會有任何唐突的可能。
入水的瞬間,溫熱的泉水從尾椎攀升,姜繆渾身緊繃忍耐著刺骨的疼。
水里的硫磺蟄到了傷口,但很快水里的藥材生了效,那些難耐的熱變成了汗從鼻尖和額頭上滾落。
夜里寂靜無聲,碩大的院子入眼都是漆黑一片,姜繆把背緊貼在石壁上,呼吸不受控地急促起來。
“宋墨……”
“你說這里會不會,會不會有狼……”
遠處蕭聲響起,幽幽轉轉,似嘆似歌,知道他還在姜繆終于松了口氣。
等一曲結束,宋墨終于開口:“公主,這里是京城,不過有猛獸半夜偷襲來吃你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。”
姜繆喉嚨動了動。
宋墨輕笑:“公主忘了,我也在草原上打過仗。”
姜繆伸手抱住了自己,手貼在臉上還是滾燙的一片。
她不怕南楚那些人的刁難,再多的刁難欺辱,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,唯獨怕的,是那些草原上的猛獸。
它們夜里伺機而動,為了吃羊,成群結隊,見血封喉。
不想被凍死,只能和羊群依偎在一起,但也會被這些豺狼當成羊糕在夢里被撕碎咽喉。
曾經她以為那是世間上最可怕的存在了。
但其實人心才是最可怕的。
“宋墨。你還在嗎?”
姜繆歪著頭,看著那墻角一點點影子動了動,心里又安定了些。
還沒安靜片刻,她又轉頭。
“宋墨,你對以前宮里的事清楚嗎?”
“公主想問什么?”
“宋墨,我母親送去南楚之前,你見過她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