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,城門在沉重的吱嘎聲中緩緩開啟。
早已候在門內的幾名精悍騎士,不等城門完全洞開,便一夾馬腹,如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出。
分成兩路,馬蹄濺起清晨的露水,沿著官道,朝鐵血軍寨、平虜原大比營地的方向絕塵而去。
冀州,平虜原。
秦猛此刻尚不知曉,自己晉升安北將軍在外部引起了怎樣的波瀾,也不清楚幽州官僚的小動作。
他全身心都撲在了即將開始的邊軍大比上。大比定于五月十日,各參賽隊伍陸續抵達,使得這片平日荒蕪的原野,瞬間變得熱鬧起來。
秦猛深諳藏拙之道,不欲過早暴露實力。除安排非參賽隊伍負責本營區巡邏、警戒外,其余參賽士卒一律在營房休整,或在營盤中央劃定的區域進行適應性演練,嚴禁隨意走動。
他本想去探探其他隊伍的虛實。
然而,能來參賽的將領哪有庸才?想法與他不謀而合,真正要上場的隊伍都被保護得極好,各軍營寨防衛森嚴,根本不容外人窺視。
隨軍而來的石地虎小隊也不便潛入而引起麻煩。
碰了軟釘子后,秦猛索性靜下心來,一邊深入研究賽事規則,一邊抓緊最后時間操練隊伍,磨合戰術。
冀州官府提供的糧秣倒是充足,肉食卻稀少,僅夠將領所需,普通士卒若想開葷,需得自掏腰包。
秦猛對此頗為不滿,暗罵冀州方面既要借大比拉動經濟,卻連士卒基本伙食都如此吝嗇,真是摳搜到了極致,但眼下他也無力改變。
值得一提的是,冀州別駕張浚次日便備上厚禮,親自帶著兒子張顯登門致歉,態度恭謹,表示要嚴加約束,還額外送了十多車酒肉勞軍。
秦猛心知此事不宜深究,便順水推舟,客套一番將此事揭過。
為落實與趙起將軍“不和”的迷局,接下來的日子里,飛虎衛駐地間的氣氛肉眼可見地變得微妙而壓抑。
雙方將領相遇,不再如往日般親密,熱絡招呼。趙起嫡系的趙平、嚴風等人,見到秦猛麾下張富貴、王善、魯真時,態度明顯冷淡疏離。
其中以性情耿直的魏文最為突出,或許也是涉及到南河城寨歸屬,觸碰到他的利益而跳腳。
他每每“巧遇”張富貴、魯真等人,便故意拔高嗓門,要么陰陽怪氣地嘲諷“攀上高枝,眼里就沒老兄弟了”;
要么與同僚大聲議論“知恩不報,非人子也,戰場上可得留個心眼”,指桑罵槐,毫不掩飾。
張富貴等人初時不明就里,被氣得火冒三丈,罵咧著幾欲爭執,均被秦猛用眼神嚴厲制止。秦猛對此似乎早有預料,表現得異常隱忍,只約束部下不予理會。
這番姿態,在外界看來,更坐實了“心虛理虧”。
飛虎衛內部不和的傳聞,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漣漪迅速擴散。
軍中各方勢力的眼線敏銳地捕捉到這一信息,并迅速加工傳遞:
“趙起將軍與安北將軍秦猛嫌隙已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