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丫頭!叫你亂說!”心事被戳破,林婉兒頓時羞惱交加,伸手就去撓小蠻腰間的癢肉。
小嬌笑著躲閃,主仆二人在溫暖的車廂里鬧作一團。
馬車外,肅殺的風雪中,是兩支氣質迥異的隊伍。
秦猛僅帶了三十余名親兵,人人黑色鐵甲,背負強弓,手提馬槊,馬鞍兩側掛著軍弩與戰刀。他們沉默地行進著,眼神銳利如鷹。
另一支則是張崇所率領的百人廂軍。他們的變化之大,連兩個女子都能看出來,其成效可想而知。
與來時路上的散漫萎靡截然不同,此刻這百余名軍卒雖面容仍帶風霜,卻個個挺直了腰板,多數人騎乘高頭大馬,披掛執銳,威風凜凜。
他們經歷了此生最嚴苛的操練,不僅初步懂得令行禁止,更是牢記“一切行動聽指揮”的鐵律。
唯獨都頭王驊是例外。
他往日里從不缺油水,這十余日卻遭了大罪。
被格外“關照”的高強度操練下來,他頂著濃重的黑眼圈,整個人瘦削了一圈,昔日引以為傲的肚腩也消失無蹤。
他沒能記住多少軍規鐵律,反而對巡檢使臣之死記憶更加清晰——這鐵血軍寨,分明是個龍潭虎穴。
他早已打定主意,只要一回到青陽郡城立刻便稱病上書,遞交辭呈。
這破兵誰愛當誰當去!
這都頭之位,他也不干了!
車隊最前方,秦猛正與張崇并轡而行,兩人交談的話題始終圍繞著邊境防務與韃子的動向。
隊伍頂著風雪,朝著青陽郡城前進。
朔風卷著雪粒,像刀子似的刮在眾人臉上,連最牛五這健壯的漢子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。
車輪碾過積雪的“咯吱”聲,在漫天風雪里執拗地響著。
然而,誰也沒有察覺到,就在道旁一片覆雪的密林深處,一雙冰冷的眼睛,正無聲地穿透枝椏的縫隙,牢牢窺視著這支漸行漸遠的車隊。
唯有秦猛這個異數,感知敏銳,總覺得被什么盯著。他猛地朝感應的方向望去,風雪里只有白茫茫的樹影搖晃,連半個人影都沒有。
反倒是轉頭時,恰好與馬車上的林婉兒撞了個對眼。
女孩兒以為他是察覺自己在偷看,臉頰“唰”的紅透,慌忙放下車簾,指尖攥著簾布,一顆心在“怦怦”直跳,活像揣了只亂撞的小鹿。
秦猛皺著眉收回目光,那股被窺視的不適感卻沒消散。他悄悄按上腰間的佩刀,眼角余光掃過身后的密林,依舊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情況。
一陣更烈的狂風卷來,將車隊的旌旗吹得獵獵作響,也把那點疑慮,暫時壓進了漫天風雪里。
“是我太謹慎了?”秦猛揉了揉眉心,將那股莫名的寒意壓下,只當是風雪刮得人神經過敏。
可他沒瞧見,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剎那,密林深處那道視線驟然縮緊,枯枝上的積雪簌簌墜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