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名道在旁輕聲補了句,“可不是引水艱難?我表舅家在山陰縣,上月旱得緊——”
他抬眼時眼底泛著點沉郁,
“全村青壯年輪了七天七夜,竹筒綁在腰上,從早到晚爬溪澗,才把半頃地澆透。
要是趕上大旱,人鏈斷了、壯丁病了,半頃地就得絕收。”
他頓了頓,又補了句,“這還沒到最缺水的時節呢。”
案幾尾的一個二十五六的童生也點頭:
“我們縣的朱家村更是,溪澗在山背面,引水要繞三道梁。
人鏈傳水得排成串,最前面的人踩滑了,整串人都得摔。”
李生的臉微微發燙,端起茶盞抿了口,沒再說話。
林默望著眾人,聲音沉下來:“我算過,人鏈一天能澆半畝地;用我這水車,十二個時辰能澆二十畝。”
周名道卻突然走過來,伸手抓著林墨的胳膊,聲音里帶著點顫:“十二個時辰…二十畝?”
他抬頭看向林默,雙眼睜得溜圓,
“林案首,所言當真,
我們村里十個壯勞力輪班守著溪澗,一天也就能澆三畝!
你這水車…抵得上三十個壯勞力?”
剛才發話的童生也湊過來,指尖在桌面劃拉著,粗布袖子蹭了蹭案幾上的算籌,
“二十畝啊…我家那五畝地,要是用這水車,從早到晚半天就能澆透!”
坐在最末席的陳墨突然冷笑一聲,
指尖“啪”地拍在案幾上,茶盞震得跳了跳:
“林墨,你小子編瞎話也不挑個能圓的!”
他傾身逼近,眉峰挑得像把刀,
“十二個時辰二十畝?
那是《天工開物》里都沒寫過的神物!
你那水車能提半瓢水就燒高香了,還敢說能抵三十個壯勞力?”
他掃過林默帶有補丁的青衫,眉峰挑得老高,嗤笑一聲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