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清河縣的“案首”,自己的名字將被第一個唱到,必須率先應答,引領同縣考生入場。
樓下堂屋坐了不少考生。有穿青衫的念叨詩,有戴方巾的打聽知府脾氣。林默找了角落坐下,默誦經義。聽見有人罵春旱,他才抬頭聽了會兒。
翌日寅時,考場外人擠人。
穿綢衫的、戴方巾的、扶拐杖的老童生擠作一團。
林默站在里頭,個子矮了一截。
“那小崽子誰啊?”有人擠眉弄眼,下巴朝林默方向努。
他同伴瞇眼打量:“聽說今年清河縣得案首,就是個十一歲的小娃娃。”
”不會是他吧?”一個三十來歲的青衫考生低聲對同伴道,語氣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。
周圍投來各式目光——有好奇,有懷疑,也有幾分不以為然的譏誚。
“十一歲?能認全題紙不?”
“噓——”有人扯了扯他衣袖,“方才聽差役說,人家是縣案首,保準有兩把刷子。”
議論聲里,穿玄色華服的少年忽然嗤笑出聲。
他生得唇紅齒白,發間金簪在晨霧里閃著光,腰間羊脂玉墜隨動作輕撞,叮咚作響。
“清河縣慣會弄這些虛頭巴腦。”他翹著下巴,聲音不大卻清晰傳開,“讓個奶娃娃當案首,怕不是要拿去哄上司開心?”
這話太扎耳。
周圍瞬間靜了靜,幾個原本看他穿著還算客氣的人,此刻都皺起眉——畢竟誰也不想跟這種仗勢欺人的紈绔扯上關系。
沒過一會,府衙大門開啟,吏員高唱:“點臨遙縣名!”
吏員又扯著嗓子喊:“臨遙縣陳墨!”
話音剛落,眾人皆是一愣。剛才那個穿華服大放厥詞的少年,此刻正慢悠悠從人群里踱出來。
”原來是臨遙縣案首。”有人認出來了,
”聽說他是蘇州知府的遠房侄子,特意送到咱們北方的清平府這來考小三元
——南方科考比咱們這難多了,十個童生才錄一個,”
另一個補充:“可不是嘛,他娘托人找關系,才讓他混進臨遙縣,考中了案首,就等著拿個小三元光宗耀祖呢。”
陳墨沒理會周圍的議論,徑直走到東首通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