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乎乎、散發著怪味的濃稠藥漿一鍋鍋熬成。
被村民們用木桶、瓦罐、甚至家里洗菜的盆子飛快地運往田地。
男女老少齊上陣。
用掃帚、瓢勺、乃至直接用手潑灑,拼了命地將那“救命水”淋到幸存的、乃至已被啃禿的麥茬地上。
“潑勻實些!地邊邊也多潑點!”
根生叔一邊奮力潑灑,一邊吼著。
大林子擔著兩桶藥水在田埂上狂奔,腳下一滑差點摔倒,桶里藥漿晃出大半。
趙寡婦挽著褲腳,赤著腳在泥地里,用瓢一遍遍舀著藥水澆灌。
林老粗咬著牙潑出一盆藥,力氣太大,盆子脫手飛了出去。
林默也提著一桶藥水,在自家田里邊潑邊緊張地觀察。
他親眼見到幾只零星的蝗蟲試探著想要落下,
但翅膀剛沾上那被藥水浸潤的麥葉,就如同被燙到一般猛地彈起,驚慌失措地飛向別處。
有效!真的有效!
他心頭一松,腿都有些發軟。
就在這時,天際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鳴聲,再次由遠及近,如同死亡的潮汐般洶涌撲來!
第二波蝗群,來了!
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僵住,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!
人們死死攥緊了手中的工具或瓦罐,呼吸幾乎停止。
緊張萬分地望著那遮天蔽日而來的恐怖云團,
又望向腳下剛剛披上一層“藥甲”的田地,無聲地祈禱著,
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充滿了最后的希冀與無法掩飾的恐懼。
蝗群黑壓壓地撲來,在村子上空盤旋,躁動不安,卻遲遲沒有像上次那樣急不可耐地俯沖而下。
它們似乎被那股彌漫在田野上空的、刺鼻而怪異的氣味迷惑并阻隔了。
終于有一部分落下,卻在田里焦躁地爬行,不愿啃食,許多很快又振翅飛起,仿佛極不適應。
最終,這龐大的蝗群在低空盤旋數周后,竟真的帶著不甘的嗡鳴,轉向朝著其他地方飛走了!
田地,保住了!
死寂片刻后,七叔公第一個癱坐在地,老淚縱橫,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聲。
趙寡婦摟緊孩子,又哭又笑,眼淚鼻涕糊了滿臉:
“老天爺…真…真靈驗了啊…”
林老粗愣愣地看著飛遠的蝗群,突然“噗通”跪倒,雙手捶地,嚎啕大哭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