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灼和無力感攥緊他的心。
就在這時,他瞥見村口老槐樹下那個格格不入的身影——蘇文淵。
他依舊穿著洗得發白的灰布長衫,獨自倚著虬結的樹干。
冷眼看著嘶啞的七叔公、磕頭的村民、崩潰的婦人,
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仿佛在看一場無聲的皮影戲。
一陣混亂的風卷著塵土和幾只零散的蝗蟲掠過。
林默看到蘇文淵的嘴唇幾不可察地動了動。
距離遠,旁邊呼喊聲也大,根本聽不清。
但林默屏住呼吸,將感官提到極致,艱難地從哭喊、風嘯和蟲鳴中,剝離出一絲微弱到極致的嗤笑與低語:
“哼…蠢!懼煙熏火燎之氣耳,何須求神?”
這句話輕如嘆息,瞬間湮滅在巨大的喧囂中。
卻像道閃電劈進林默腦海!
“煙熏火燎之氣?!”
他猛地轉身,幾乎是撲到田埂邊。
目光如炬,瘋狂地對比著自家田地與鄰家田地的細微差異!
他抓起一把泥土,不顧那刺鼻的異味湊近細聞,手指仔細捻過麥苗上殘留的斑駁痕跡…
煤矸石粉!干涸的藥渣!石灰、硫磺、艾草、苦楝子的殘汁!
一瞬間,所有零散的知識和觀察轟然貫通!
煤矸石的硫磺味、驅蟲草藥的烈味、鄉下人燒艾熏蚊、爆竹硝煙驅雀
…全被“煙熏火燎之氣”這五個字串聯激活!
他猛地轉過身。
對著驚慌失措的父母和周圍亂作一團、哭喊拜神的村民,用盡全身的力氣,嘶聲大喊:
“都別拜了!別跑了!有辦法!有辦法驅蝗!”
林默那清晰而近乎咆哮的聲音,如同平地驚雷。
瞬間壓過了場中所有的哭嚎與祈禱,將無數道絕望而茫然的目光吸引了過來。
“不是啥邪法!是煤矸石粉!是藥渣!”
他高高舉起手中那把沾滿黑灰和深褐色藥漬的泥土。
那泥土在他手中仿佛不是污穢,而是一面能對抗天災的、染著希望的戰旗!
“我前些日子搗鼓那蜂窩煤,煤矸石的粉末飄了些到田里!
還有我試著配防蟲的藥水,不小心灑了些在地頭!就這些東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