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單算算,一匹馬每日的消耗,抵得上兩個壯年男子的口糧。
這近五百匹馬,對整個軍寨的后勤體系,如同張開了一個無底洞。
堡內(nèi),風干的臘肉肉眼可見地減少,存糧的倉房消耗得飛快。
連堡民勞作后的餐食分量,都不得不精打細算起來。這沉甸甸的壓力,遠甚于韃子的刀鋒。
趙將軍允諾的擴大河灘田和十里草場,那是明年的事兒。
糧秣,成為眼下最迫切的問題。
十斤草料折換兩斤糧食,官署的榜文告示張貼。
堡民們興奮了,外出扒拉枯柴,分類收集草料,或是去周邊村坊收購賣秸稈,軋碎送來。
與收集草料一同張貼的還有戍卒撫恤具細。強調(diào)家屬獲得補助,孩子能上學,解決后顧之憂。
這份壓力,直接轉(zhuǎn)化為了戍卒們更嚴苛訓練的動力。
寨兵已明確劃分騎兵,弓箭手,步兵,但訓練簡單粗暴,站軍姿,體能訓練,近身格斗等該有的項目不分兵種,目標直指實戰(zhàn)所需。
看的是實打?qū)嵉谋臼潞湍憵猓瑳]有半點含糊。
一時間,校場上的汗水氣息更濃,喘息更粗,競爭的目光也更加熾熱。沒人抱怨殘酷。
這是實實在在的保命、吃飯的本事!
鐵匠工坊,是堡內(nèi)最重要的地方之一。原本雜亂無章的局面被李鐵匠規(guī)劃,劃分為明確的兩區(qū),
“民生坊”負責打些農(nóng)具雜器,賺堡內(nèi)百姓的幾個工錢。“軍工坊”則成了鐵甲與兵刃的熔爐。
繳獲的斷損武器,鐵甲,送到工坊熔煉修繕。
有經(jīng)驗的鐵匠仔細敲打著彎曲變形的彎刀,把它們一點點掰直,煅打成直刀,打磨鋒利。
斷裂的槍頭在鐵鉗下重新熔合修復,確保裝上木桿就是殺敵利器。
學徒們奮力拉動巨大的木質(zhì)風箱,爐火受激,猛地向上一竄,貪婪地舔舐著簡易的棚頂。
掄錘的漢子手臂肌肉鼓脹如鐵,鐵錘帶著風聲,化作一道道密集的殘影,狠狠砸在燒得赤紅的鐵胚上。
整個工坊彌漫著硫磺燃燼、灼熱汗水、生鐵血腥混合在一起的獨特氣息,粗獷而充滿力量。
七八座熔爐日夜不熄,吞吐著暗紅的火舌。
工坊內(nèi)溫度極高,如同熔巖地獄。
李鐵匠只穿一條磨得發(fā)亮的麻褲,古銅色的上身虬筋暴露,汗珠滾落便被熾熱空氣蒸干。
他正指揮匠人改善熔爐:“不不,風箱配兩個,左右各一個,目的是使火焰更烈,火要燒透。”
這顯然是聽了秦猛的建議,改良熔爐。他正帶著兩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學徒,協(xié)助木工。
“猛子哥!”兩學徒看到魁梧的秦猛巡視到近前,眼神又是敬畏又是好奇,撇下活兒來迎。
“渾球,叫秦將軍,秦知寨。”李鐵匠劈頭就罵了一句。
秦猛卻毫不在意地擺擺手:“李叔,叫啥都行,您這一聲響亮就成。咱不興那些虛頭巴腦的規(guī)矩。”
“猛哥兒,”李鐵匠抹了把汗,指著旁邊一座新改良的熔爐:“你說的那法子,真管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