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著寸文山緊繃的肩線,心里卻一片平靜。
老鬼的那些閑扯,不過是給“證詞”裹了層糖衣,讓寸文山吃得更順口,更相信龍楚雄真的勾結了軍政府。
他抬頭看了眼太陽,已經升得很高了,再過幾個時辰,龍楚雄就要去阿坤的啤酒攤赴約了,這場布了這么久的局,終于要到收尾的時候了。
三輪車碾過老街午后的青石板,車輪“吱呀”聲混著巷口小販的吆喝,卻壓不住車廂里的沉郁。
寸文山坐在后座,手里的銅煙斗早滅了,卻還無意識地摩挲著煙桿上的包漿,眼神盯著前方搖晃的車簾,像在琢磨什么狠主意。
段景宏坐在旁邊,指尖攥著衣角。
剛才老鬼的話徹底點燃了寸文山的怒火,他知道接下來的對話絕不會輕松。
果然,沒等三輪車拐過水果攤,寸文山就開了口,聲音冷得像午后的陰影:“小龍,要是真確認龍楚雄是臥底,你說該怎么處置他?”
段景宏心里一緊,面上卻裝作思索的樣子,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:“師傅,我覺得。要是真有實錘,把他逐出團隊就行。龍哥跟著您這么久,就算犯了錯,也別做得太絕。”
“逐出團隊,斷了他的活路,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。”
他故意說“逐出團隊”,一是符合他平時“溫和”的人設,二是想探探寸文山的底線。
他沒想到寸文山會這么快動殺心,畢竟龍楚雄跟了他這么多年。
寸文山卻突然笑了,笑聲里滿是冷意,煙斗桿被他攥得發白:“逐出團隊?小龍,你還是太年輕。龍楚雄跟著我這么久,從華夏的聚寶齋到緬北的造假窩點,我多少秘密他不知道?”
“仿瓷的配方、老鬼的渠道、跟鮑司令交易的細節,他要是走了,不管是投靠軍政府,還是被警方抓了,這些秘密早晚得漏出去。”
三輪車剛好路過一家緬式茶館,飄來的茶香混著油煙味,卻沒讓寸文山的語氣軟半分:“我寸文山在果敢混了三十年,靠的就是‘嘴嚴’和‘心狠’。”
“知道太多秘密的人,要么跟我一條路走到黑,要么就永遠別開口。”
段景宏的雙眸猛地一凝,指尖的力道不自覺加重,攥到衣角起了褶。
他早知道寸文山狠,卻沒料到會對龍楚雄下死手。
可他不能表露半分,只能低下頭,聲音放得輕:“師傅,我,我沒想到這么嚴重。”
“你不用想這么多,”寸文山拍了拍他的肩膀,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“你只要幫我盯緊他,等拿到實錘,我自有安排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巷口那間廢棄宅子,聲音壓得更低,“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。當年我在華夏被警方追,就是因為兄弟出賣,現在龍楚雄敢走老路,就得承擔后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