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被推過來時,他隨手往堆上一扔,煙蒂“啪”地彈在地上,踩滅時才發現煙盒空了。
他摸出那個皺巴巴的紅色煙盒,手指在夾層上蹭了蹭。
段景宏塞進去的紙條隔著薄紙,硌得指尖有點癢,可他滿腦子都是贏錢的興奮,只當是煙盒折了角,隨手從旁邊賭徒手里抽了根煙,叼在嘴里,又把空煙盒塞回褲兜,繼續盯著瓷碗:“再來!老子今天要把這桌贏穿!”
沒人注意到,他塞煙盒時,褲兜口露出的半截紙條邊角,被吊扇吹得輕輕晃了一下;更沒人注意到,賭場門口走進來個穿卡其布襯衫的男人,手里攥著個帆布包,眼神掃過全場,最后落在了龍楚雄那堆顯眼的錢上。
是阿坤,他剛把帆布包里的錢分了一半藏在賭場后門的磚縫里,只留了幾百緬幣在身上,裝作普通賭徒的樣子。
阿坤沒直接往龍楚雄的桌子湊,而是先在旁邊的老虎機前站了會兒。
他得等個合適的機會,要是貿然擠過去,反而容易引起懷疑。
老虎機吞了他幾十緬幣,連個小獎都沒出,他故意罵了句“什么破玩意兒”,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能讓旁邊的人聽見。
這時,龍楚雄對面的一個光頭輸光了最后一筆錢,罵罵咧咧地站起來,把椅子踹得吱呀響。
阿坤立刻抓住機會,快步走過去,一把扶住要倒的椅子,笑著對龍楚雄說:“兄弟,這位置沒人吧?我湊個手。”
龍楚雄正盯著荷官洗牌,頭也沒抬:“隨便坐,只要你別跟老子搶‘大’。”
阿坤坐下,從口袋里摸出幾張緬幣,慢悠悠地拍在“大”上。
他記得小張的囑咐,得先順著龍楚雄的意思來。
荷官開碗,果然又是大,阿坤故意夸張地拍了下大腿:“嘿!兄弟你這手氣也太神了!我剛才在老虎機輸了半天,跟你押居然贏了!”
龍楚雄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。
阿坤留著寸頭,臉上帶著點憨厚的笑,襯衫袖口卷到胳膊肘,露出小臂上一道淺疤,看起來像個常年在外跑生意的漢子,沒什么特別的。
他心里得意,嘴上卻沒松:“跟對人才能贏錢,你要是早來會兒,還能多贏點。”
“那可不是嘛!”阿坤順著他的話頭,又押了一把大,這次輸了,他故意皺著眉嘆氣,“唉,還是得看兄弟你的眼光,我聽說這賭場里藏著不少高手,還有軍政府的人來這兒洗錢,兄弟你天天來,沒見過?”
他說“軍政府”三個字時,聲音壓得低了些,眼神卻緊緊盯著龍楚雄的反應。
龍楚雄手里的骰子頓了一下,嘴角撇了撇:“軍政府的人?他們有屁錢洗錢!”
“上次我見個穿軍裝的,輸了錢還想賴賬,被賭場老板的人揍得滿地爬。”
阿坤心里松了口氣,看來龍楚雄不排斥聊這個話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