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聽著,就見父親話頭一轉,盯著她笑:“說起來,你也不小了,三十多了吧?”
葉瀾滄臉一熱,往旁邊挪了挪:“爸,您說這干啥。”
“干啥?”葉南詔挑眉,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,跟白天在屋里時一樣,眼里帶著點“我都知道”的了然,“我還不知道你?段家那小子剛進警隊時,你去看你叔,回來就跟我念叨‘那孩子眼神亮,是塊當警察的料’。”
“后來他分到文偵隊,你跟他搭檔查案,回來總說‘小段查線索比狗鼻子還靈’。”
他頓了頓,看著女兒通紅的耳根,聲音軟了些:“這回他去臥底,你白天跟我說事時,話里話外都是他。”
“你是喜歡段景宏吧?”
“爸!您瞎瞎說啥呢!”葉瀾滄騰地站起來,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,聲音都帶了點顫,跟白天被他戳破心事時一個樣,“我跟他就是同事。”
“他,他跟我弟似的,我關心他不是應該的嗎?”
“是是是,應該的。”葉南詔憋著笑,故意板起臉,“可你弟能讓你白天說他時,眼神都軟乎乎的?”
“能讓你把他送的那支破鋼筆當寶貝似的揣了三年?”
葉瀾滄被說中了心事,臉更紅了,跺了跺腳:“爸!您再瞎說我不理您了!”
轉身就往屋里跑,裙擺掃過石榴樹,又帶落幾片花瓣。
跟白天在院里被問住時的反應,分毫不差。
葉南詔看著女兒的背影,笑著搖了搖頭,嘆氣卻帶著暖意。
這丫頭,啥都好,就是在感情上擰巴,白天在屋里紅著臉否認時,跟她媽年輕時候一個樣。
葉瀾滄回了房,反手關上門,背靠著門板才敢喘氣。
桌上的行李箱白天就收拾好了,幾件換洗衣物,一本記滿案例的筆記本,還有支舊鋼筆。
她打開行李箱,指尖在鋼筆上碰了碰,臉又熱了。
想起白天父親盯著她笑的樣子,想起剛才他說的話,心里頭像揣了顆甜棗,又有點慌。
段景宏現在還在險境里,她咋能想這些?
可又忍不住幻想著,等把他接回來,等案子結了,是不是能找個機會,跟他好好地吃一頓飯?
窗外的天慢慢黑了,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,落在行李箱上。
葉瀾滄把鋼筆往筆記本里夾好,躺到床上,卻沒半點睡意。
腦子里一會兒是臘戍的路線圖,一會兒是段景宏蹲在辦公桌前啃面包的樣子。
他總愛把面包邊揪下來喂辦公室的流浪貓,說“貓比他瘦,得先喂貓”。
“別想了。”她拽過被子蒙住頭,在心里跟自己較勁,“明天還得趕路呢,先把人接回來再說。”
可嘴角的笑意,怎么也壓不下去,就像白天父親應下要一起去時,她心里偷偷冒的那點甜,藏都藏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