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,眼前甚至開始有些發黑。他知道,自己輸了,而且輸得很徹底。
“不打了。”老鬼喘著粗氣,聲音里滿是無奈,“你這娘們,下手太狠了。”
沐孟蓮松開手,往后退了兩步,依舊警惕地看著他。
老鬼順著窯壁滑坐在地上,捂著腰肋的傷口,大口喘著氣。
月光從窯洞口照進來,落在他滿是汗水和鮮血的臉上,顯得格外狼狽。
這時候,寸文山才慢悠悠地走進窯洞,手里拿著那個黑布包。他踢了踢地上的銅煙斗,對著老鬼說:“老鬼,起來吧。剛才是我不對,不該用‘大買賣’騙你。”
“這個,是給你的賠罪禮。”
老鬼慢慢從地上爬起來,看向那個黑布包。他打開一看,里面是個青花纏枝蓮瓶,釉色瑩潤,青花發色濃艷,一看就是清代的真品。
他的眼睛瞬間亮了。
這尊瓷瓶的價值足夠彌補他剛才受的傷了。
“六爺,這”老鬼的聲音還有些沙啞,心里的怒氣也消了大半。
寸文山笑了笑:“別愣著了,拿著吧。我知道你剛才生氣,也知道你受了傷。”
“這樣,我再給你拿點醫藥費。你幫我多找些靠譜的買家,咱們還是好伙伴,怎么樣?”
老鬼把瓷瓶重新裹好,抱在懷里,點了點頭:“行!六爺,您這話夠意思!我老鬼認了!”
凌晨三點的風依舊在窯廠呼嘯,可剛才的激烈打斗已經平息。
老鬼抱著青花纏枝蓮瓶,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,瓷瓶外層的黑布被他攥出了褶皺。
他也知道對方給這個瓷瓶不止是為了賠罪,其實更大程度上的,也是為了讓他表個態。
想到這里,老鬼這個人精就知道該怎么說了。
他往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,左邊嘴角的淤青還在滲著血絲,卻不妨礙他眼里的熱切。
這尊清代真品,抵得上他半年的出貨利潤,剛才挨的打瞬間變得值當。
“而且啊,六爺,您是真把我當外人了!”他往破木板上一坐,瓷瓶放在腿邊,雙手在膝蓋上搓了搓,語氣里帶著委屈,又摻著點江湖氣,“我老鬼在果敢混了二十年,從扛貨的小工到現在能拉上幾個買家,靠的就是‘不沾官家’的規矩!”
“您說說,警方和軍政府那幫人,哪是好打交道的?”
他掰著手指頭數,聲音因為剛才的打斗還透著沙啞:“去年軍政府的上校找過我,讓我幫他盯走私的路子,說給我三成抽成,我敢嗎?”
“他今天能用你,明天就能賣你!我當場就找了個由頭,說自己腿腳不好,再也沒敢跟他照面。”
“還有華夏警方,前陣子在曼德勒設了個點,專門釣咱們這種做‘古董生意’的,我聽說坤沙的小舅子就是貪便宜,去跟警方的線人交易,現在還關在牢里沒出來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