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艙不大,只擺著一張小幾,兩個蒲團。
月光從艙簾的縫隙里鉆進來,更添清冷。
“小主——”
“世子——”
兩人同時開口,又低低地笑了。
謝蕪珩指尖頓在茶盞旁,推向云熙。
沉默了片刻,云熙開門見山:“世子可知政和縣?”
謝蕪珩一愣:“那里有問題?”
政和縣他略有耳聞,那外城的水利工程,已經做了七八年了。
至于別的,倒也沒聽說過。
云熙又仔細回想了下,沒記錯的話,前世流民暴亂就是在政和縣!
這里有一個即將完工的堤壩工程。
戶部的人,也就是珍貴妃的母族。
貪了不少銀子,導致工程大大縮水。
遠遠沒有達到預期效果。
當時收了銀子的官員唯恐查到自己頭上,便勾結早已屯好糧食的山匪們。
讓他們教唆正受北方旱災影響而食不果腹、無家可歸的流民,成群結隊涌向城外的護城河,挖河引水。
說是引水,其實是想讓堤壩決口,好掩蓋偷工減料的事。
前世,堤壩被挖通了,全國一度陷入一個惡性循環。
干得干死、澇得澇死。
真正的罪魁禍首仍然逍遙法外,而那些流民和山匪,全部被處死。
政和縣也成為一座尸橫遍野的死城。
云熙沉了沉心,道:“世子可愿信我一回?”
謝蕪珩想也沒想便點點頭,又后知后覺地蹙起了眉。
他知道。
這樣不好!
可又沒有理由地想要全心相信對面這個女人。
是因為在軍營中,她面對大將軍的決絕嗎?
是在自己府中,與昌平侯和韶貴妃對峙的冷靜嗎?
是她在殿中,引玉兔獻福和犀利辯解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