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修文（第2頁）

“公主您去哪？”賴嬤嬤驚呼。

“去見宋墨。”她的聲音冷得像冰，“我要學(xué)更快的殺人技。”

宋墨的書房里，正彌漫著淡淡的墨香。他看著姜繆闖進(jìn)來，手里還攥著那把帶血的匕首，眸色微沉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教我。”姜繆將匕首拍在案上，聲音帶著未散的顫，“教我怎么用最快的速度，殺最多的人。”

宋墨看著她眼底的紅，忽然明白了什么。他從袖中拿出張紙條，推到她面前：“柳生帶回來的消息，我已經(jīng)收到了。張嬤嬤的事，我會安排人去處理。”

紙條上是南楚的布防圖，用朱砂標(biāo)著幾個紅點(diǎn)，旁邊注著小字——“可潛入”。

姜繆的呼吸驟然一滯：“你早就知道柳生會回來？”

“嗯。”宋墨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的紅點(diǎn)，“他是我半年前派去南楚的，明著是找你母親的骨殖，暗著是聯(lián)絡(luò)舊部。”

又是他安排的。姜繆看著那張?jiān)敱M的布防圖，忽然覺得掌心的匕首燙得厲害——她總以為自己在孤軍奮戰(zhàn)，卻不知背后早有一雙眼睛，替她掃平了大半荊棘。

“為什么不告訴我？”她的聲音低下去，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委屈。

宋墨的筆尖頓了頓，墨滴在宣紙上暈開個小團(tuán)：“告訴你，除了讓你更急，還能有什么用？”

又是這句話。姜繆咬著唇，忽然想起那日在議政殿，他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，玄色斗篷在明黃的陰影里，像道堅(jiān)不可摧的盾。

“把燈再點(diǎn)亮些。”她忽然說，在宋墨疑惑的目光里，拉過張椅子坐在案旁，“地形篇我還沒抄，你順便講講，這‘通者，先居高陽，利糧道，以戰(zhàn)則利’，到底是什么意思。”

宋墨看著她低頭翻書的側(cè)臉，發(fā)間的素銀簪在燭火下閃著微光，忽然笑了。他拿起案上的狼毫，蘸了墨，在她的宣紙上輕輕一點(diǎn)：“比如這里……”

那一晚，書房的燈亮到了三更。姜繆聽得入了神，偶爾抬頭時，會撞見宋墨望著自己，眸中的清潭里映著燭火，像落了滿池的星。她會立刻低下頭，假裝翻書，耳根卻燙得能烙餅。

這樣的日子，像浸在蜜里的刀，甜里藏著疼。姜繆的匕首越用越順，兵法背得滾瓜爛熟，掌心的繭子厚得再也扎不進(jìn)木刺。而宋墨的“馬甲”，也像剝洋蔥似的，一層層露出來——他懂南楚的方言，會用西域的毒，甚至能背出北疆每一處關(guān)隘的名字。

“你到底是誰？”七夕前一日，姜繆練完劍，忽然問正在擦劍的宋墨。

他的動作頓了頓，將擦好的劍遞給她，劍身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：“我是你夫君。”

這答案說了無數(shù)次，今日聽來，卻讓姜繆的心跳慢了半拍。她接過劍，轉(zhuǎn)身時差點(diǎn)撞在門框上，幸好被宋墨伸手扶住。

他的指尖擦過她的腰側(cè)，像有電流竄過，兩人都猛地縮回手。

“七夕那日，宮里設(shè)宴。”姜繆低頭看著地面，聲音輕得像蚊子哼，“貴妃說……讓我陪三公主去湊個熱鬧。”

宋墨的聲音聽不出情緒：“想去就去。”

“你呢？”姜繆抬頭，撞進(jìn)他深不見底的眸，“你去嗎？”

“我身子不適，就不去了。”他轉(zhuǎn)動輪椅，背對著她的瞬間，聲音低了些，“早去早回。”

七夕那晚的宮宴，比姜繆想象中熱鬧。花燈掛滿了御花園，像墜了滿天的星，絲竹聲混著笑聲，鬧得人耳朵發(fā)漲。三公主姜珞珞拉著她的手，非要教她放河燈，燭火在水面上晃啊晃，映得她的臉忽明忽暗。

“念安姐姐，你在想什么？”姜珞珞仰著小臉，眼里的疑惑像顆剔透的琉璃，“你的河燈都要飄走了。”

姜繆回過神，連忙將寫著“母親安”的河燈往回拉，卻不小心碰翻了旁邊的燈盞。燭火落在水面，瞬間燃成片小火苗，像極了南楚那夜母親自盡時，羊圈里跳動的火光。

“姐姐你怎么了？”姜珞珞被她發(fā)白的臉色嚇了一跳。

“沒事。”姜繆勉強(qiáng)笑了笑，將河燈放走，目光卻不由自主望向?qū)m墻的方向。鎮(zhèn)北侯府的西跨院，此刻應(yīng)該很靜吧？宋墨會不會還在書房看兵法？他腿不好，夜里會不會又疼得睡不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