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抄家流放（第1頁）

大乾王朝。

盛世二十三年，冬。

帝都洛陽。

鎮(zhèn)北侯府。

天空潑灑著鵝毛大雪，將帝都洛陽裹進一片死寂的銀白。長街空曠，寒風卷著雪沫嗚咽，像是有無數(shù)冤魂在哭。

忽然，一陣沉重、整齊的腳步聲碾碎了這份寧靜——甲葉相撞的“咔嗒”聲，長戈拖過雪地的“刺啦”聲，還有車輪碾過凍土的“咚咚”聲，像敲在人心上的悶鼓，一步步逼近。

一隊黑甲鐵衛(wèi)，盔甲在雪光下泛著幽冷的寒芒，長戈的尖刃凝著冰，踏著齊膝深的積雪，沉默地涌向鎮(zhèn)北侯府。

他們身后，一輛烏木馬車碾過雪地，留下兩道深轍，轍印里的雪被壓成冰，反射著刺眼的光。

這群不速之客，如同白宣紙上潑灑的濃墨，帶著刺骨的殺意，將侯府團團圍住。

“砰——！”

兩名鐵衛(wèi)猛地抬腳，厚重的朱漆大門應聲而裂，碎木飛濺，其中一塊擦過侍女翠兒的臉頰，留下一道血痕。

她剛端著林楓的藥碗走到廊下，藥汁瞬間潑在青石板上，凍成了一層薄冰。

馬車簾子被侍從掀開，一個身著紫袍、面皮白凈無須的太監(jiān)踩著仆從跪墊緩步而下。青灰色宮靴避開積雪，卻故意在侯府門前的青石臺階上蹭了蹭，將鞋底的泥雪蹭在那光潔的石面上——那是鎮(zhèn)北侯府三代人踩過的臺階，曾迎接過圣旨，也接過戍邊歸來的將士。

他臉上堆著假笑，眼角的皺紋里卻藏著冷意，慢悠悠理了理腰間玉帶，此人正是權傾朝野的司禮監(jiān)掌印太監(jiān)——魏中咸。他撣了撣袍角并不存在的灰塵，眼神陰鷙如蛇，不緊不慢地踱入侯府前院，每一步都踩在積雪上，發(fā)出“咯吱”的輕響，像在數(shù)著侯府剩下的時辰。

“鎮(zhèn)北侯林戰(zhàn)天，接—旨—！”魏中咸突然拔高公鴨嗓，聲音尖利刺耳，穿透風雪，最后兩字拖得極長，像鞭子抽在雪地上，抽得人心頭發(fā)緊。

侯府上下早已被驚動，林戰(zhàn)天攜妻柳氏、長子林蕭、次子林雷、幼子林楓、幼女林婉，以及老夫人和一眾仆役，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。

積雪透過單薄的衣料滲進來，凍得人骨頭疼。林戰(zhàn)天面色鐵青，手緊緊攥著拳，指甲幾乎嵌進掌心，沉聲道：“臣，林戰(zhàn)天接旨！”

魏中咸環(huán)視一周，目光在柳氏懷中的林婉臉上停了停，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，展開明黃圣旨：

“奉天承運，皇帝詔曰！鎮(zhèn)北侯林戰(zhàn)天，世受皇恩，掌邊關十萬大軍，本該瀝血護疆。然朕查得：去年臘月，北蠻阿骨朵赤率部叩關，林戰(zhàn)天私放其入境，還贈戰(zhàn)馬三百匹、糧草五千石，有邊關文書為證，文書加蓋侯府大印；又截獲其與北蠻王密信，墨跡未干，言‘三月初三，開燕云關西側(cè)暗門，共分大乾半壁’，筆跡核對無誤。此等通敵謀逆，天地難容！國法難恕！朕念其祖上乃功勛世家，曾有微功，不忍全族受戮，特設恩旨：

林戰(zhàn)天及其妻柳氏、長子林蕭、次子林雷，就地斬首，以儆效尤；

鎮(zhèn)北侯府家產(chǎn)抄沒入庫，族人凡年未滿十六者，流放極北苦寒之地，永不得歸；

幼子林楓、幼女林婉年未及冠，貶為庶民，流放千里，明日即刻啟程，若有延誤，殺無赦！欽此。”

圣旨讀到“通敵”二字時，林戰(zhàn)天猛地抬頭，鬢角的白發(fā)顫了顫，眼里先是錯愕，隨即燃起烈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