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一緣不懂,真的不懂。
“啪!”
木杖狠狠拍打在一名苦役的后腦,那苦役已經(jīng)連續(xù)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,飯也不怎么吃得飽,縱然有一身還不錯的腱子肉,也經(jīng)不住這樣的消耗,直接兩眼一黑,昏死過去。
七尺身軀,轟然倒下,一灘血漬緩緩滲出,弄得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。
“大山!你別拋下我們母女倆啊!”
一名婦人也不知哪來的力氣,憤然推開了眼前的官兵,兩三步跑到倒下的漢子身旁,抱起他的身軀,撕心裂肺地嚎啕著。
漢子的手掌顫抖著,晃晃悠悠地抬起,而后又無力的垂下,徹底沒了動靜。
“大山,大山!”
婦人的哭聲,令得一眾圍在警戒線之外的家屬都感同身受,他們的家人也在這里,很可能,下一個倒下的,就是自己的親人。
似乎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,幾個官兵走上前來,就要將婦人與漢子分開,但既是一場夫妻,本就許下同生共死的諾言,婦人任憑他們怎么拉扯,卻是死也不愿意松手,緊緊抱住丈夫的尸身。
“哪里來的潑婦,還想要阻撓我們辦差?哼,你們也都給我聽好了,建造接天臺,乃是朝廷國策,違背國策,都是要?dú)㈩^的!”
“你們有幾個腦袋,敢和朝廷作對啊,嗯?”
“把這尸體趕緊處理了,省得污穢了接天臺,影響了朝廷國運(yùn),還有,把這潑婦拉走,如果不走,就地正法了!”
城主府隸屬營造司的一名太監(jiān)尖聲尖氣地喊著,眼神之中盡是蔑視的神色,絲毫沒有將死了一個百姓放在眼里。
五個官兵齊齊圍上,兩人負(fù)責(zé)拖動漢子的尸體,三人則努力將婦人拖開,但不論他們怎么用力,始終都無法將兩人給分開。
婦人的手上,因?yàn)橛昧^猛,也已滲出大片大片的血漬,她卻沒有叫一聲疼,只是緊緊地抱著自己的丈夫,不肯松手。
“還愣著干什么呀?打!給我狠狠地打!打死了自有城主府與城守府擔(dān)著,怕什么,打!”
太監(jiān)在那兒呼喝著,眼神之中竟然有幾分興奮的神色。
木杖呼嘯而下,重重拍打在婦人的后背上,一下,兩下,三下。
眼中的光芒,黯淡了下去,婦人努力地回望了警戒線外的女兒一眼,渾濁的雙眼,緩緩閉闔。
“爹爹,娘親!”
小女孩可沒有大人那么大的力氣,根本推不動官兵,也溜不進(jìn)警戒線之內(nèi),只能在外面喊著,喊著。
小小的拳頭一下接著一下捶打在官兵的大腿上,卻沒有任何的波瀾。
“不識抬舉,哼!讓你沖進(jìn)來,咋家讓你沖進(jìn)來!哼,讓你叫,讓你擾亂國策!”
太監(jiān)似乎還不滿意,從官兵手中接過木杖,親手重砸在婦人與漢子的尸首上。
兩人都挨了十幾下板子,身上都被砸得血肉模糊,小女孩的哭喊聲也漸漸沙啞了起來。
“來人吶,將外面吶喊的那個小剩種給咋家抓起來,關(guān)進(jìn)大牢之中!”
“整天就只知道哭哭哭,哭得國運(yùn)衰敗了,你擔(dān)當(dāng)?shù)闷鹈矗俊?/p>
陰鶩地太監(jiān)猛地回眸,惡狠狠地盯著小女孩,卻沒有注意到,一雙冰冷的眼睛,幾乎就在同一時間,死死盯住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