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悸的電話掛斷后,商宅那間被暖氣烘得四季如春的客廳里。
商夫人還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,整個人僵在沙發上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,只有胸口在劇烈地起伏。
眼淚,像斷了線的珠子,無聲地、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她身上那條昂貴的羊絨披肩上,洇開一團團深色的痕跡。
“……找到了……”她嘴唇翕動,發出的聲音輕得像夢囈,卻又帶著撕心裂肺的顫抖。
“老婆?”一旁的商先生,曾經那個在商場上說一不二、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,此刻聲音也抖得厲害。
他伸出手,想去扶住妻子,卻發現自己的指尖也在不受控制地痙攣。
商夫人像是被這一聲喚醒,她猛地轉過頭,一把抓住丈夫的手臂,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掐進肉里。
“老商!”她終于哭出了聲,那種壓抑了二十多年的、混雜著狂喜、悲痛、悔恨與慶幸的復雜情緒,在這一刻山洪般地爆發了,“我們的孩子…………阿悸說就是他!就是那個孩子!找到了!”
商先生的眼眶,瞬間就紅透了。
他反手緊緊握住妻子的手,嘴唇哆嗦著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,只是重重地點著頭。
二十多年了。
他們從滿懷希望到一次次失望,再到幾乎絕望。
他們以為,這輩子可能都再也見不到那個會沖他們笑會可愛的撒嬌的孩子了。
可現在,阿悸告訴他們真的找到了。
“我要回去!我馬上就要回去見他!”商夫人掙扎著要站起來,“老商,你快去,讓管家訂最早的航班!不,我們坐私人飛機,現在就走!”
“你冷靜點!”商先生用力將情緒激動的妻子按回沙發里,聲音沙啞,帶著濃重的哭腔,“你聽阿悸的,那孩子……我們不能嚇到他。阿悸說,他會安排好的。”
商夫人聞言,哭得更兇了,她將臉埋在丈夫的肩頭,像個無助的孩子。
“他一個人在外面……二十多年……他都吃了多少苦啊……我們怎么對得起他,怎么對得起他啊……”
商先生抱著妻子,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背,眼淚也終于決了堤,滾落在妻子明明才四十來歲確有些花白的頭發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