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布的底色是壓抑的、近乎黑色的深藍(lán),像不見天日的深海。
然后,一道刺目的、帶著神經(jīng)質(zhì)顫抖的猩紅色,從畫布的中央撕裂開來,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。
傷口里,沒有流血,而是野蠻地、瘋狂地生長出大片大片扭曲的、荊棘般的線條。
那些線條用的是最扎眼的檸檬黃和熒光綠,充滿了攻擊性和不詳?shù)拿栏小?/p>
它們互相纏繞,撕扯,攀爬,仿佛要沖破畫布的禁錮,掙脫出來。
整個畫面充滿了矛盾,絕望與希望,死亡與新生,禁錮與掙脫,所有激烈的情緒都被他用最原始、最粗暴的色彩,狠狠地釘在了畫布上。
他畫得很投入,額角滲出了細(xì)密的汗珠,一縷黑發(fā)被汗水打濕,貼在白皙的臉頰上。
他毫不在意,只是用手背隨意地一抹,結(jié)果蹭上了一道赭石色的顏料,像一道干涸的血痕。
那脆弱的、易碎的表象之下,是他強(qiáng)大到近乎兇悍的靈魂。
謝尋星就那么一直看著。
看著他畫畫,看著他出汗,看著他臉上那道刺眼的顏料。
他忽然覺得,自己以前對沈聞璟的所有認(rèn)知,都是錯的。
什么清冷破碎感,什么脆弱病美人。
全都是屁話。
這個人,從來都不是需要被保護(hù)的玻璃娃娃。
他的身體里,住著一頭兇猛的、美麗的、誰也無法馴服的野獸。
他只是懶得把爪牙露出來而已。
他擁有一種驚人的生命力,強(qiáng)大、自由,又純粹。
這股力量,像一塊巨大的磁石,用一種不容分說的霸道,將謝尋星整個人都牢牢地吸了過去。
他想靠近他。
不是出于好奇,不是出于憐惜。
而是一種最本能的、源自雄性對于美好事物的,最原始的渴望和占有欲。
他想走進(jìn)那片光里,站在他身邊,親手幫他擦掉臉上的那道顏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