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嘴上催促著,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,等著身后那個人跟上來。
姜澈走到他身邊,與他并肩而行,兩人之間隔著半個拳頭的距離,誰也沒說話,但那份無聲的默契卻比任何語言都更清晰。
在他們這些人逛的時候,另一頭張導(dǎo)的“采購大業(yè)”也在進(jìn)行。
他顯然沒把王瑾老師那句“淘到不少好東西”當(dāng)成客氣話。
除了鳳冠的周邊。
他揣著節(jié)目組的經(jīng)費,領(lǐng)著兩個年輕的跟拍攝影師,在古鎮(zhèn)的大街小巷里穿梭,那雙總是瞇著的、精明的眼睛,此刻正閃爍著獵人般的光芒。
“這個!這個好!”他指著一個賣手工刺繡的攤子,拿起一個繡著敦煌飛天圖案的香囊,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,里面是艾草和幾種不知名草藥混合的、清冽又安神的味道,“這個有特色,有文化底蘊!多買點!回頭抽獎,就說這是能助眠安神的‘飛天好夢囊’!”
他又走到一個賣泥塑的攤子前,看著那些憨態(tài)可掬的、上了彩的駱駝和胡人樂俑,眼睛一亮。
“老板,你這個怎么賣?”
“這個啊,手工捏的,五十一個?!?/p>
“五十?太貴了!”張導(dǎo)立刻開啟了他的砍價模式,他指著那泥塑駱駝歪著的脖子,一臉的痛心疾首,“你看你這駱駝,脖子都扭了,這是殘次品!還有這個胡人,眼睛畫得一大一小,影響市容!二十!二十一個,我全包了!”
那攤主被他這通胡攪蠻纏的理論說得一愣一愣的,最后竟真的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價格,將大半個攤子的泥塑都賣給了他。
張導(dǎo)心滿意足地讓工作人員把東西裝好,嘴里還振振有詞:“咱們這叫什么?這叫幫扶當(dāng)?shù)厥止に嚾?,是文化傳承,是企業(yè)責(zé)任感!”
他揣著這份“責(zé)任感”,又一頭扎進(jìn)了一家賣夜光杯的店里。
“‘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飲琵琶馬上催’。王翰的詩,誰不知道?這杯子,拿回去送給那些喜歡喝酒的粉絲,多有格調(diào)!”他拿起一只在燈光下泛著溫潤墨綠色光澤的杯子,對著光照了照,然后頭也不回地對老板說,“開個單子,這種款式的,給我來一百套!”
從夜光杯店里出來,他又看上了路邊攤子上賣的、用駱駝骨雕刻的項鏈,還有畫著壁畫圖案的絲巾,甚至連小孩兒玩的撥浪鼓都沒放過。
他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掃貨機(jī)器,腦子里飛速地為每件商品構(gòu)思著足以讓粉絲瘋狂的宣傳文案。
“張導(dǎo),您……您還買啊?”跟在后面的小攝影師,看著自己手里已經(jīng)掛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馁徫锎?,氣喘吁吁地問?/p>
“買!怎么不買!”張導(dǎo)抹了一把額上的汗,眼睛卻依舊亮得驚人,“咱們的觀眾,都是有品位、有追求的文化人!送那些俗氣的東西,人看得上嗎?要送,就得送這種有故事、有內(nèi)涵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