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白嶼幾乎是逃一樣地跑下了場。
第二場戲,七皇子寢宮。
布景換成了溫暖的內室,熏香裊裊。
沈聞璟已經躺在了那張鋪著厚厚錦被的床上,蓋著被子,只露出一張白得毫無血色的臉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青色的陰影。
他真的快睡著了。
謝尋星扮演的太醫陸時,正坐在床邊,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,搭在他的手腕上,閉目診脈。
而季然扮演的西域樂師,則坐在一旁,膝上橫著一把古琴。
“準備!”李安邦的聲音壓低了許多,仿佛怕驚擾了這幅畫面,“ACtiOn!”
謝尋星緩緩睜開眼,收回了手,動作輕柔地將沈聞璟的手腕放回被子里。
“如何?”季然開口了,他的聲音像他的琴音,清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蠱惑。
謝尋星沒有看他,目光依舊落在沈聞璟的臉上,聲音冷得像外面的冰雪:“心脈紊亂,郁結于心。你的琴音,對他無用。”
“是嗎?”季然的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撥,發出一串清越的顫音,“我倒覺得,殿下的病,不在身,在心。心病,還需心藥醫。”
他說著,視線越過謝尋星,落在了沈聞璟的唇上。那唇色極淡,像冬日里失了顏色的花瓣。
“陸太醫的藥太苦,殿下不愛喝。不如,試試我的法子?”
這句臺詞,是季然自己加的。
謝尋星的瞳孔,驟然一縮。
他搭在床沿的手,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“放肆。”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,那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殺氣,連監視器前的李安邦都感覺到了。
“好!就是這個感覺!保持住!”李安邦興奮地拍了一下大腿,“鏡頭推近!給他們兩個特寫!”
鏡頭里,兩個男人隔著一個“昏睡”的沈聞璟,用眼神進行著無聲的廝殺。
一個冷若冰霜,占有欲展露無遺。一個溫潤如玉,卻帶著侵略性的試探。
空氣里的火藥味,濃得快要爆炸。
而身處風暴中心的沈聞璟,長長的睫毛,忽然顫動了一下。
他似乎是被過于濃烈的氛圍給弄醒了。
他緩緩地、不情不愿地睜開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,眼底還蒙著一層剛睡醒的霧氣。
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左邊的謝尋星,又偏過頭,看了看右邊的季然。
然后,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視下,在千萬觀眾和暴君導演的見證下,他動了動那雙蒼白的嘴唇,用一種夢囈般的、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,說出了一句足以載入史冊的話。
“……你們,吵到我睡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