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夫人禁足,管家權交給老夫人。
康平侯的這道命令看似威風凜凜,實則如同一紙空文。
侯夫人執(zhí)掌內宅十余載,府中上上下下的管事嬤嬤、采買總管、賬房先生,無一不是她親手提拔培養(yǎng)的心腹。
這些人對侯夫人忠心耿耿,不會因為康平侯一句話就換了山頭。
老夫人放權多年,重新回到臺前料理事務,卻發(fā)現處處受制。
大小管事表面上恭恭敬敬前來請示,實際上陽奉陰違,一件小事也能三番四次來回推諉。
短短幾日,府里就亂象叢生。
大廚房的采買聲稱銀錢不夠,買回來的菜蔬半數都已蔫黃,魚肉也不新鮮。
就連府里的更夫也開始松懈,夜里打更時斷時續(xù),攪得人夜不能寐。
都是侯夫人在背后動的手腳,為了讓康平侯知道,這個侯府,沒了她就是不行。
老夫人心知肚明,但有心無力,一時半會兒沒有應對的辦法。
總不能把府里的管事全都換了,那樣侯府真要亂成一鍋粥了。
蘭蕪院里,薛挽靜靜坐在窗前,聽著院外傳來的陣陣喧嘩聲。
寶珠叫人出去打聽了一下,回來和薛挽說:“是正院那邊又出事了,說是負責漿洗的嬤嬤把老夫人的衣裳給洗壞了,老夫人正在發(fā)脾氣呢。”
薛挽輕抿了一口茶,神色淡然:“這才剛開始,還有的鬧。”
老夫人意外有了重新出山的機會,迫不及待要更進一步,侯夫人又不肯放權。
一山不容二虎。
這兩人相安無事了十年,被薛挽點了一把火,又烏眼雞似的斗起來了。
“她們怎么斗,跟我也沒關系了,寶珠,東西收拾好了嗎?”薛挽問。
三天的期限到了。
今天是賀聞淵來接薛挽去將軍府的日子。
表面上是做西席先生,實際上是什么,人人心里都有數。
按照規(guī)矩,薛挽要去管家的老夫人那里請示。
但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,侯府根本也不敢違抗賀聞淵的命令。
將軍府要從侯府帶走一個人,自然會有人知會上下,無需她自己開口,她又何必去自取其辱。
薛挽靜靜坐在梳妝臺前,望著銅鏡中的自己,眼底有一絲苦澀。
世俗的禮法容得下離經叛道的男子,卻容不下不守婦道的女子,她別無選擇,做了賀聞淵的暗娼。
一年以后他膩煩了,放手了,她的處境會更艱難。
侯府可以光明正大抓她沉塘,過路的行人都會啐她一口蕩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