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挽說:“無妨,你先回去。”
“可是小姐,您一個人在這里。”寶珠眼眶都紅了。
薛挽輕拍寶珠的手,安慰了她幾句,寶珠不愿意走,但壯得跟座小山似的馬夫就在旁邊看著,不走也沒辦法,只能上了馬車。
一直看著馬車行遠,薛挽這才轉身面對眼前這座簡陋的小院。
她深吸一口氣,伸手推開了那扇看起來隨時會掉下來的木門。
院子不大,青磚鋪地,院子中間種了一棵老槐樹,枝葉婆娑。
幾間平房圍著院子而建,房檐下晾著洗好的衣裳。
院角堆著些柴火,還有一口老井,井沿都被磨得光滑。
看起來貧寒簡陋,卻處處都有濃濃的生活氣息,甚至透露出一種柴米油鹽,人間煙火的溫馨氣。
薛挽好奇地四下打量時,一陣飯菜的香味飄了過來。
是家常菜的味道。
右手邊灶房里飄出米飯的蒸騰熱氣。
薛挽猶豫了一下,抬步朝那邊走去。
推開虛掩的木門,里面的情景讓她愣了一下。
灶臺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,竟然是賀聞淵。
他換掉了平日里的黑色錦袍,穿了一件麻布青衫,袖子挽起,露出緊實流暢的小臂。
肌肉線條在袖口若隱若現,透著一股凌厲的力量感。
他炒菜的動作出奇地熟練。
熱氣騰騰中,汗珠從他輪廓分明的下頜角滑落,沒入衣領深處。
薛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她能想象賀聞淵手執長劍,殺伐果斷,血濺三尺的樣子,也能想象他冷酷無情,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的樣子。
但無論如何想象不到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洗手作羹湯。
薛挽掐了一把自己手臂,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。
賀聞淵似有所覺,回過頭來。
看見門口的薛挽,唇角便揚起來,露出一個笑。
笑得干凈純粹,帶著幾分少年般的朝氣,好像一瞬間洗去了他身上所有的戾氣。
那笑帶著點兒力量似的在薛挽心口蠻不講理地撞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