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竹苑的日子,平靜得近乎奢侈。
竹影婆娑,日升月落(墟市模擬的),時間在研讀典籍、打坐煉氣、參悟空間奧妙中悄然而逝。墨塵果然信守承諾,提供了足夠的便利與資源。
青芷將一應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,日常所需,無論是飲食起居,還是修煉所需的材料、靈石(墟市通用的一種基礎能量結晶,比靈晶低階但量大),都供應充足,且毫不引人注目。
茯苓則成了蘇婉與外界有限聯系的窗口,這丫頭性子活潑,又得了墨塵和青芷的吩咐,對墟市底層各種流言軼事、勢力動向格外留心,常常能帶回一些有趣或值得警惕的消息。
蘇婉對外宣稱的身份是“丹師蘇氏”,深居簡出,潛心研究家傳丹道與空間陣法(這是墨塵與她商定的掩護說辭)。
偶爾有好奇的墨云軒??突蚺c墨塵往來密切之人問起,青芷和墨塵也會不露痕跡地圓過去。
漸漸地,“聽竹苑住著一位墨先生故交之后,性子孤僻,醉心丹術”的消息,便在小范圍內流傳開來,并未引起太大波瀾。畢竟,在歸墟之市,各種各樣癖好的怪人多得是。
這讓蘇婉得以將絕大部分精力,投入到對“虛空藤鑰”傳承的消化吸收,以及對《混沌衍星訣》的深化修煉上。
那卷銀色傳承卷軸,奧妙無窮。它并非單純記載文字圖譜,更像是一個引路的“道標”和“驗證器”。
當蘇婉按照其上法門運轉混沌之力,結合鑰匙藤蔓進行空間感知與操控練習時,卷軸上的光紋便會隨之明暗變化,仿佛在同步解析她的理解深度與能量運行軌跡,并適時浮現出更精微的注解或新的應用技巧。
她開始系統性地學習如何更高效地運用星辰之力穩定空間結構,如何感知并規避細微的空間裂縫與亂流,如何構建短距離、低消耗的“空間褶皺”進行隱匿或加速,甚至嘗試模擬傳承中提到的“空間錨點”設置——盡管以她目前的修為和對空間本質的理解,這還只是雛形,遠達不到真正設立穩定傳送節點的程度。
三顆源晶更是無價之寶。
她沒有冒進,而是以每月一顆的平緩速度汲取其中精純的本源能量。源晶之力不僅迅速鞏固并提升了她的修為境界(她感覺自己已穩穩站在了一個新的門檻前,仿佛伸手便可觸及更高層次的天空),更在潛移默化中淬煉著她的肉身與神魂,使其與虛空之力的親和度不斷提升。
當最后一顆源晶耗盡化為齏粉時,她體內的混沌之力已然帶上了一層朦朧的、仿佛介于虛實之間的銀輝,運轉間愈發圓融自在,對周圍空間的感知范圍也擴大到了百丈方圓,且精細入微。
同時,她也沒有放松對《虛空衍》殘篇的對比參悟。傳承卷軸是直達本質的“大道”,而殘篇更像是一些零散的、基于大道衍化出的實用“術法”或偏門思路。
兩者結合,讓她對空間之力的應用更加靈活多變,甚至在傳承法門的基礎上,自己摸索出幾種消耗更低、發動更隱蔽的小技巧。
這一日,蘇婉正在靜室中嘗試同時維持三個相互獨立又略有聯系的“微縮空間視界”,并操控三枚玉簡在其中以不同軌跡穿梭,鍛煉一心多用的精準掌控力。忽然,靜室門外傳來輕輕的叩擊聲,伴隨著茯苓壓低的聲音:
“蘇姑娘,先生請您去書房一趟,說是有要事相商?!?/p>
蘇婉心念一動,三個“空間視界”悄然消散,玉簡輕巧落入掌心。她平復了一下氣息,起身開門。
“可知何事?”蘇婉問道。墨塵這幾個月來與她交流不多,大多是通過青芷傳遞信息或交換一些必要的物資、典籍,像這樣主動邀請她去書房,還是第一次。
茯苓搖搖頭,小臉上也帶著一絲疑惑:“不清楚呢,先生只讓我來請您,神色倒是如常?!?/p>
蘇婉點點頭,整理了一下衣衫(依舊是那身不起眼的灰色斗篷,但在墨云軒內已不需時刻兜帽遮面),便跟著茯苓前往前院書房。
書房內,墨塵正站在那幅巨大的、繪制著歸墟之市及周邊虛空概略圖的屏風前,負手沉思。聽到腳步聲,他轉過身,臉上依舊是溫文爾雅的笑意。
“蘇姑娘來了,請坐?!彼疽馓K婉坐下,又對茯苓道,“去換壺新茶來?!?/p>
茯苓應聲退下。
“墨先生找我,可是‘潮汐’測算有進展了?”蘇婉開門見山。這是他們合作的核心目標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