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庶人被打入冷宮的消息,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在后宮激起了一圈漣漪,又迅速歸于平靜。
皇帝沒有給出具體罪名,但這反而更讓人浮想聯翩,私下里流言四起。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,蘇婉這個曾被林貴妃屢次針對的“舊敵”,地位卻愈發穩固。御膳房上下再無人敢質疑她的權威,連錢總管見了她都愈發客氣,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敬畏。
蘇婉心知肚明,這敬畏多半來自于皇帝那隱而不發的態度。她像是一把被皇帝握在手里的刀,剛剛見血,鋒芒正盛,旁人自然忌憚。
刀就刀吧,能砍人就行。蘇婉很務實,抓緊一切時間提升實力。御膳房的藥渣供應穩定,鑰匙藤蔓成長迅速,葉片上的銀色光澤越來越明顯,傳遞出的空間知識也愈發清晰。她甚至開始嘗試理解當初從歸墟秘境帶回來的“數據庫碎片”中,那些關于能量本質和維度結構的深奧信息。
這天傍晚,她剛從御膳房出來,準備回慈寧宮,一個面生的小太監低著頭匆匆走過,袖袍拂動間,一枚小小的、用油紙包著的東西掉落在她腳邊。
小太監恍若未覺,快步消失在宮道拐角。
蘇婉腳步未停,仿佛只是隨意地彎腰整理了一下裙擺,再起身時,那油紙包已落入她袖中。
回到住處,她打開油紙包,里面是一小撮潮濕的、帶著霉味的泥土,上面放著一枚褪色的、粗糙的桃木符。
沒有只言片語。
但蘇婉瞬間就明白了——冷宮。這泥土的氣息,和那桃木符的樣式,都指向那個她最初醒來,也是林庶人如今被囚禁的地方。
誰給的?什么意思?示警?還是……邀請?
她仔細檢查那泥土和桃木符,除了冷宮特有的陰潮氣息,并無其他異常。鑰匙藤蔓也沒有特別的反應。
去,還是不去?
冷宮那個地方,對她而言絕非美好的回憶。但林庶人剛倒臺,就有人用這種方式聯系她,必然有其目的。或許,能從林庶人嘴里挖出點關于那個黑衣人的線索?
風險與機遇并存。
蘇婉沉吟片刻,決定再去會會這位“老朋友”。這一次,她準備得更充分。
夜色深沉,蘇婉再次化身暗影,潛行在宮廷之中。冷宮的位置她閉著眼睛都能找到。
比起她離開時,這里更加破敗荒涼。空氣中彌漫著陳腐和絕望的氣息。唯一的燈火,來自她曾經住過的那間小屋。
窗戶紙破了好幾個洞,昏黃的燈光透出來,映出一個蜷縮在床上的、瑟瑟發抖的身影。
蘇婉沒有立刻進去,她隱藏在院子里的陰影中,鑰匙藤蔓全力感知著周圍。
沒有埋伏。除了林庶人(或者說林氏)粗重驚恐的呼吸聲,周圍一片死寂。
她如同鬼魅般閃到窗下,透過破洞朝里望去。
只見林氏頭發散亂,衣衫不整,抱著膝蓋縮在床角,眼神渙散,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語:“別過來……不是我……不是我干的……是……是他逼我的……”
他?蘇婉眼神一凝。
她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,走了進去。
突然闖入的人影讓林氏嚇得尖叫一聲,猛地抬起頭。當她借著昏暗的燈光看清來人是蘇婉時,眼中瞬間爆發出極致的恐懼和怨毒!
“是你!是你這個賤人害我!”她嘶啞地喊著,抓起枕頭就朝蘇婉砸來。
蘇婉輕易避開,目光冷靜地打量著她。不過幾日,這位曾經驕縱跋扈的貴妃,已經形銷骨立,狀若瘋癲。
“我害你?”蘇婉聲音平淡,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,“若非你心存惡念,屢次加害,又怎會落到今日地步?”
“你懂什么!”林氏尖聲叫道,“是他!是他逼我的!他說只要我聽他的,就能得到陛下永遠的寵愛!就能除掉所有礙眼的人!都是他!那些東西……那些可怕的東西都是他給我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