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的話說得委婉,意思卻很清楚——人回來了,就老老實實待著,以前干嘛,以后還干嘛,別動歪心思。
換做四年前的蘇婉,或許會惶恐,會無奈。但現在的她,只是在心里冷笑了一聲。
“陛下厚愛,奴婢感激不盡。”蘇婉垂下眼睫,語氣恭敬,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,“只是奴婢離宮數年,手藝生疏,恐難當御前重任。且奴婢身份尷尬,再入御膳房,恐惹人非議,于宮規不合。”
她想盡量推掉這差事。御膳房人多眼雜,規矩多,不利于她恢復和暗中行事。
皇帝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推辭,淡淡道:“手藝生疏,練練便是。至于身份……”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她平靜的臉,“朕說合適,便合適。”
得,這是不容拒絕了。
蘇婉知道再推脫下去反而惹人生疑,只好“感激涕零”地領旨謝恩:“奴婢……遵旨。”
“即日起,恢復你御膳房掌膳之職,專司朕之膳食。”皇帝坐回御案后,重新拿起朱筆,語氣恢復了平淡,“退下吧。”
“奴婢告退。”
蘇婉躬身退出養心殿,后背驚出一層冷汗。與皇帝短短幾句交鋒,比她跟聯邦“鬣狗”小隊打一場還累。
李德全親自將她“送”回了御膳房。
四年過去,御膳房還是那個御膳房,只是人事已有不少變遷。周公公早已倒臺,現在的總管是個姓錢的老太監,看起來一團和氣,但眼神精明。
見到李德全親自帶著蘇婉回來,錢總管臉上堆滿了笑容,態度熱情得近乎諂媚:“哎呦!蘇掌膳!您可算回來了!陛下親自吩咐,讓您官復原職,這可是天大的恩典!您放心,一切用度,奴才一定給您安排得妥妥當當!”
蘇婉心里明鏡似的,這錢總管表面熱情,心里指不定怎么嘀咕呢。一個“死而復生”、還由李德全親自送回來的前掌膳,怎么看都是個麻煩。
她也不點破,只是客氣地笑了笑:“有勞錢總管費心。”
李德全將蘇婉“交接”給錢總管,又意味深長地看了蘇婉一眼,便轉身離開了。
錢總管給蘇婉安排了一間獨立的小廚房和值所,條件比當年在冷宮時好了無數倍,但也意味著更多的眼睛盯著。
蘇婉知道,從她踏進御膳房的這一刻起,她就再次成為了這深宮棋盤上的一顆棋子。只不過,這一次,她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卒子了。
安頓下來后,蘇婉開始“履行”她的職責——給皇帝做飯。
她沒做什么花哨的菜,第一頓就做了碗最簡單的陽春面。清湯,細面,幾點油星,一把蔥花。用的是最普通的食材,火候卻掌控得恰到好處,湯清味鮮,面條爽滑。
她很清楚,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?在她“失蹤”四年后突然回來,做的第一頓飯,味道是其次,態度才是關鍵。這碗清湯面,就是她表明態度的方式——安分,本分,不惹事。
果然,面送上去后,皇帝沒什么表示,既沒夸也沒貶,只是吃完了。
接下來的幾天,蘇婉做的都是些清淡家常的菜肴,偶爾根據時節做些應景的點心。她刻意收斂了所有“超常”的技藝,做出的菜只是比普通御廚稍好一些,維持在“手藝不錯”的水平,絕不驚艷。
她白天規規矩矩當差,晚上則抓緊一切時間修煉,恢復三相之力,同時通過鑰匙藤蔓,悄悄感知著皇宮內的能量流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