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樓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陰影,如同蟄伏的巨獸。越靠近,那股陰冷的負生命靈蘊就越發濃郁,空氣粘稠得如同水銀,每前進一步都異常艱難。
蘇婉維持著對自身能量的完美模擬,如同披著一層死寂的外衣,在能量的洪流中逆流而上。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,精神緊繃到了極致,稍有松懈,就可能被周圍狂暴的死寂能量撕成碎片。
終于,她踏入了鐘樓底層。
內部比外面更加破敗,到處都是坍塌的磚石和燒焦的痕跡。然而,在廢墟的中央,卻有一個區域異常“干凈”。那里沒有灰塵,沒有雜物,只有一片光滑如鏡、仿佛被某種力量精心“打磨”過的地面。
地面的中心,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、不斷變幻著灰白黑三色的、非實非虛的能量核心。那股令人心悸的負生命靈蘊,正是從這顆核心中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!
而在能量核心的下方,散落著幾件東西:
一本和她在大雍、在卡庫魯山見過的、風格類似的線裝筆記,被一層薄薄的灰色能量護罩保護著,保存完好。
幾塊碎裂的、閃爍著不同光澤的晶石碎片。
還有……半截焦黑的、仿佛被高溫熔斷的金屬手臂,結構與“鬣狗”外骨骼有幾分相似,卻又更加精密和……古老?
蘇婉的目光瞬間被那本筆記吸引!
果然有線索!
她小心翼翼地靠近,那能量核心似乎并未對她這個“同類”(模擬狀態下)產生反應。
她伸出手,嘗試觸碰那層灰色能量護罩。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,護罩微微波動,卻沒有阻止她。
她成功地將那本筆記取了出來!
入手沉重,封面是某種不知名的皮革,上面用一種她熟悉的朱批小字寫著——《負熵之秘與靈蘊兩極論》。
負熵?靈蘊兩極?
蘇婉心中劇震!迫不及待地翻開筆記。
筆記的前半部分,用極其精煉的語言,闡述了這位前輩(筆記作者)對這個世界能量本質的研究成果。他將彌漫世界的本源能量稱為“靈蘊”,并提出了“靈蘊兩極論”——靈蘊并非單一屬性,而是存在著相互對立、又相互轉化的兩種極端形態:
一極為“生蘊”,代表創造、活性、增長、秩序。那位前輩認為,戰火源能(他稱之為“烈陽真火”)就是生蘊在特定極端環境(戰場)下高度激化的變種,毀滅中蘊含著極致的新生潛力。
另一極,就是“死蘊”,代表沉寂、消亡、衰減、混沌。眼前這顆核心散發的負生命靈蘊,就是死蘊的凝聚體!
筆記中指出,生蘊與死蘊并非絕對對立,在某種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。所謂“物極必反”,生之極處便是死,死之盡頭或可生。但這種轉化極其危險,涉及宇宙最根本的規則,稍有不慎便會引發災難性的后果。
筆記的后半部分,則記錄了他試圖人為制造“死蘊核心”,并研究其與“生蘊”轉化條件的瘋狂實驗。他選擇這個小鎮作為實驗場,因為這里曾發生過慘烈的屠殺,天然積聚了大量的死亡氣息。
然而,實驗失敗了。死蘊核心失控,吞噬了小鎮殘存的所有生機,并自行運轉,不斷吸收周圍逸散的死氣,形成了一個不斷擴張的“死域”。而他本人,也在核心失控的爆炸中身受重傷,只來得及留下這本筆記和幾句殘缺的遺言。
蘇婉翻到最后一頁,那里只有幾行潦草、仿佛用盡最后力氣寫下的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