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聞言,抬眸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深邃,仿佛能看穿她心中的疑慮,但他并沒有解釋,只是淡淡道:“不是所有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,都味同嚼蠟。”
這話說得含糊,卻似乎意有所指。
蘇婉沒有接話,低頭繼續喝湯。
又是一陣沉默。
“你離開皇宮……打算去哪里?”這次,是他主動問起。
“江南。”蘇婉沒有隱瞞,“找個地方,開個小飯館。”
這個答案似乎讓他有些意外,他沉默了片刻,才道:“以你的能力,何必……”
“能力?”蘇婉打斷他,嘴角勾起一抹略帶嘲諷的弧度,“我的能力,只想過點安生日子。打打殺殺,爭權奪利,太累。”
她看向他,目光清亮而直接:“不像有些人,明明已經‘死’了,還不得安生。”
這話幾乎是明晃晃的指責了。
他握著樹葉碗的手指微微收緊,指節有些發白,但最終,他只是垂下眼眸,看著碗中所剩無幾的魚湯,低聲道:“有時候……不是不想安生,而是……身不由己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,帶著一種深沉的疲憊和無奈,在這寂靜的石縫中,顯得格外清晰。
蘇婉看著他低垂的、顯得有些脆弱的脖頸,以及那依舊挺直卻難掩落魄的脊梁,心中那點譏誚和怨氣,忽然就散了些許。
是啊,身不由己。
這世上,又有多少人能真正隨心所欲?
她和他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都是被命運和時局推著走的棋子,只是選擇的道路不同罷了。
“魚湯要涼了。”蘇婉最終只是說了這么一句,將自己碗里剩下的一點湯喝完,起身去收拾。
他看著她的背影,目光復雜難明。
篝火漸漸熄滅,石縫內重新被黑暗籠罩。
兩人各自靠在石壁一端,聽著彼此清淺的呼吸聲,和外面愈發清晰的蟲鳴。
那碗寡淡的魚湯,和那段短暫的、帶著試探與無奈的對話,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,雖然未能徹底打破兩人之間的隔閡與沉默,卻也讓這凝滯的氣氛,悄然發生了一絲改變。
至少,不再是完全的戒備與敵意。
有些東西,如同這慢慢熬煮的魚湯,需要時間和火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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