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中微動,面上卻不露聲色,客氣地道:“宋先生光臨,小店蓬蓽生輝。今日正好得了一些新鮮的河蝦和春筍,做了道‘龍井蝦仁’和‘腌篤鮮’,二位嘗嘗看?”
“有勞老板娘。”宋先生微微一笑,聲音溫和。
蘇婉親自下廚,很快將菜端上。龍井蝦仁色澤雅致,茶香清幽;腌篤鮮湯色奶白,咸肉與春筍的鮮香融合得恰到好處。
錢老吃得贊不絕口。宋先生則吃得慢條斯理,細細品味,眼中不時閃過贊賞之色。
酒足飯飽,錢老有事先行離去。宋先生卻并未著急離開,而是看向正在柜臺后算賬的蘇婉,忽然開口,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傳入蘇婉耳中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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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板娘這菜中,似乎蘊含著一絲難得的‘清凈意’,非是凡俗煙火氣所能及。倒像是……修行中人的手筆。”
蘇婉打算盤的手微微一頓,抬起頭,看向宋先生。
四目相對。
宋先生目光平和,帶著探究,卻并無惡意。
蘇婉心中了然,這位宋先生,果然不是普通人。他能嘗出菜中蘊含的、那絲被混沌之力潛移默化滋養的“意”,其修為和見識,恐怕不在青松道人之下。
她笑了笑,語氣依舊平淡:“宋先生說笑了,不過是些家常手藝,用心些罷了。”
宋先生也不追問,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:“用心……便是道。老板娘年紀輕輕,能有此心境和手藝,難得。”
他站起身,從袖中取出一張名帖,放在柜臺上:“鄙人宋知遠,在城南‘墨韻齋’做些古籍修繕的營生。老板娘若對些孤本殘卷、或者……某些不常見的‘文字’感興趣,或許可以來齋中一敘。”
說完,他對蘇婉微微頷首,便飄然離去。
蘇婉拿起那張名帖,紙質普通,上面只有“宋知遠”三個清雋的小字和“墨韻齋”的地址。
墨韻齋……古籍修繕……不常見的文字?
她立刻想到了那卷《虛空衍》殘篇上那些難以辨認的古老篆文!
這位宋先生,是看出了什么?還是單純的惜才?
她將名帖仔細收好。不管如何,這或許是一條線索。
夜幕降臨,“歸云居”打烊。
蘇婉關上店門,走到后院。月光如水,灑在小小的庭院和波光粼粼的河面上。
她拿出那張名帖,在月光下仔細端詳。
臨安城,果然藏龍臥虎。
這小小的“歸云居”,看似只是一家尋常飯館,卻似乎正在不知不覺中,將她引向這個城市更深層的脈絡。
明天,去會會這位宋先生?
她看著河中那輪破碎又重圓的月影,心中有了決定。
這臨安的水,比她想象的更深。
而她,已然身在水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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