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布包入手微沉,帶著女子身體的余溫和雨水的濕氣。蘇婉沒有立刻打開,只是用手指細細摩挲著粗糙的布面,鑰匙藤蔓傳遞來的那絲微弱空間波動,如同平靜湖面下暗藏的旋渦,讓她心生警惕。
這絕非普通繡樣。
那女子來歷不明,神情驚惶,又身懷此等異寶,恐怕正被什么人追殺。自己收留她一夜,已是仁至義盡,若再牽扯過深,只怕這剛剛得來的安寧就要毀于一旦。
不能留她。
蘇婉下定決心,明日一早,無論如何也要讓她離開。
她將油布包小心地藏在柜臺下方的暗格里,那里是她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。然后像往常一樣,檢查門窗,熄滅火燭,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間。
雨聲淅瀝,敲打著瓦片,也敲在蘇婉的心上。她躺在床上,卻毫無睡意。柴房里那女子細微的、壓抑的啜泣聲,斷斷續續地傳來,更添了幾分煩悶。
罷了,各人有各人的緣法,各人有各人的劫數。
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想,收斂心神,開始運轉混沌之力,進入修煉狀態。唯有自身強大,才能在這紛擾的世間,守住一方凈土。
翌日清晨,雨勢漸歇,天色依舊陰沉。
蘇婉早早起身,熬了一鍋小米粥,蒸了幾個饅頭,又切了一小碟醬菜。她將早飯送到柴房門口,敲了敲門。
“姑娘,起來吃早飯吧,吃完好趕路。”
里面沉默了片刻,才傳來女子低低的回應:“……多謝老板娘。”
門吱呀一聲打開,女子已經收拾妥當,雖然臉色依舊蒼白,但眼神比昨日鎮定了些許。她看到門口熱騰騰的粥菜,眼圈又有些發紅,低聲道:“給您添麻煩了。”
“吃完就走吧。”蘇婉語氣平淡,沒有多余的熱情,“鎮子東頭有去府城的船,你可以去那里看看。”
女子默默點頭,端起粥碗,小口小口地吃著,速度卻很快,顯然是餓極了。
蘇婉站在一旁,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,心中那點硬起的心腸,又微微軟了一下。但想到那詭異的油布包和可能隨之而來的麻煩,她還是壓下了這絲不忍。
女子很快吃完,將碗筷仔細放好,對著蘇婉深深鞠了一躬:“老板娘的大恩,阿阮沒齒難忘!他日若有機會,定當報答!”
說完,她不再停留,拉起斗笠,低著頭,快步走出了“婉居”的后門,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濕漉漉的巷道里。
蘇婉看著空蕩蕩的巷口,輕輕吐了口氣。
但愿,麻煩就此遠離。
她轉身回到店里,開始一天的準備工作。清洗食材,打掃衛生,將“婉居”的招牌擦得锃亮。
然而,她的預感很快便應驗了。
午時剛過,店里來了幾個不速之客。
為首的是個穿著綢緞長衫、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,眼神精明,帶著一股市儈氣。他身后跟著兩個膀大腰圓、一臉橫肉的家丁。
這幾人一進門,目光便如同探照燈般在店里掃視,最后落在了正在柜臺后算賬的蘇婉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