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宮的清晨,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寂靜。
蘇婉慢慢地喝著那碗寡淡的米粥,味同嚼蠟。倒不是小翠不用心,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冷宮的份例,能有一碗干凈的粥已是不易。
不行,這味道,配不上我的新生。蘇婉放下碗,眉頭微蹙。得想辦法改善一下伙食。
她試著運轉體內新生的力量。那股力量不再是涇渭分明的三相,而是融合成了一種更加圓融、更加內斂的混沌氣流,生機與毀滅在其中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,流轉間滋養著受損的經脈和臟腑。胸口那道猙獰的疤痕下,新生的骨骼似乎也比以往更加堅韌。
鑰匙藤蔓傳遞來一絲慵懶而滿足的意念,仿佛飽餐后的猛獸在打盹。它似乎也在這場蛻變中獲益良多,對空間的感知和掌控力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。
傷勢恢復得比預想的要快,但這力量……還需要時間熟悉和穩固。
當務之急,是獲取更好的資源和信息。
“小翠,”蘇婉看向正在收拾碗筷的小宮女,“這幾日,外面除了商議新君,可還有什么別的動靜?關于……我的?”
小翠放下手中的活計,湊近了些,小聲道:“蘇姐姐,外面現在亂著呢!幾位王爺和大臣為了立誰吵得不可開交。至于您……說法可多了!有人說您是舍身取義的功臣,也有人說您……您是不祥之人,身負異力,才引來這么多禍事?!?/p>
她頓了頓,聲音壓得更低:“不過李總管派人送藥來時,暗示過,讓您安心養傷,暫時……不會有人來打擾?!?/p>
蘇婉了然。李德全,或者說他背后的太后乃至未來的新君,目前對她的態度是“擱置”。不賞,不罰,不聞,不問。如同將一件燙手的古董收進庫房,等待日后處置。
這正合她意。她需要的就是這段無人打擾的緩沖期。
“小翠,能不能幫我弄點東西來?”蘇婉從貼身之處摸出一個小巧的、做工精致的金裸子——這是她之前當副總管時攢下的體己,“不拘什么,新鮮的菜蔬,或者……一點鹽,一點油。”
小翠看著那金裸子,眼睛亮了亮,但隨即又有些猶豫:“蘇姐姐,這……現在宮里管得嚴,出入都不方便……”
“盡力就好,弄不到也沒關系。”蘇婉將金裸子塞進她手里,“注意安全?!?/p>
小翠攥緊了金裸子,用力點了點頭:“蘇姐姐放心,我試試!”
小翠離開后,蘇婉掙扎著下床,走到那個落滿灰塵的灶臺前。她打來水,挽起袖子,開始仔細清洗。
冰涼的井水觸碰到皮膚,讓她精神一振??粗钆_在自己手下逐漸露出原本的顏色,一種奇異的平靜感油然而生。
無論身處何地,無論經歷什么,只要灶火還能升起,日子就能過下去。
她清理完灶臺,又去后院轉了轉。那片被小翠她們開墾出的菜畦,因為連日無人照料,青菜蔫黃,野草卻長得旺盛。她拔掉幾棵野草,看著那幾棵頑強存活的香蔥和姜苗,心里有了計較。
傍晚時分,小翠偷偷摸摸地回來了,懷里揣著一個小布包。
“蘇姐姐,我只弄到了一點粗鹽,還有一小塊豬油……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東西,“守門的侍衛查得緊,菜蔬實在帶不進來?!?/p>
“足夠了,謝謝你,小翠。”蘇婉接過那點可憐的物資,卻像是拿到了什么寶貝。
灶火升起,久違的煙火氣再次彌漫在這冷宮破舊的小廚房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