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送彩霞離去,賈淮卻犯了難。如何從王夫人那兒要人?這世道禮教森嚴,即便他已過繼寧國府,王夫人終究是嫡母。若處理不當,只怕會落個“淫辱母婢”的罪名!
小吉祥早看出彩霞與三爺關系匪淺,見賈淮眉頭緊鎖,便知他在為何事煩心。她撇撇嘴道:“三爺,這事兒有何難?值得您這般費神?”
賈淮一愣,自己束手無策之事,小吉祥竟有主意?他好奇道:“你有法子?”
小吉祥翻了個白眼:“三爺只需將彩霞的父母調去寧國府,再說不忍他們骨肉分離,順帶把彩云、彩霞都要過來,豈不便宜?”
賈淮一拍腦門,揉了揉小吉祥的腦袋,大笑道:“好個機靈鬼!三爺竟沒想到這招。”說罷,他大步朝榮慶堂走去。
第十四節
榮慶堂外,仍是那個愛笑的小丫頭。見賈淮到來,她咧嘴一笑,轉身撅起屁股,賣力掀起簾子,脆生生喊道:“三爺來了!”賈淮喜歡她活潑,順手賞了兩顆金稞子,小丫頭樂得見牙不見眼。
賈淮含笑入內,先向賈母行禮,又對邢、王二人點頭致意。邢夫人面色如常,王夫人卻暗自惱火:這庶子如今得意,越發不將她放在眼里。
賈母笑道:“怎么這時來了?公務忙完了?”
賈淮點頭:“孫兒來求老祖宗要人,您可別心疼。”
賈母看向邢、王二人,打趣道:“瞧瞧,都惦記老婆子的家底。說吧,想要誰?”賈淮肯與她親近,她自然歡喜,區區幾個人手算不得什么。
“寧國府缺人手,孫兒特來求老祖宗開恩。”賈淮故作靦腆道。
賈母笑吟吟道:鴛鴦可不成,別的都使得。賈淮連忙接話:是張福夫婦。
原來是他們兩口子,倒是個本分的。鴛鴦,去把他們全家的身契取來給淮哥兒。賈母吩咐道。
不多時,鴛鴦捧著身契回來:老太太,他們家兩個閨女彩云彩霞都在太太屋里當差,請老太太、太太示下。賈母聞言望向王夫人。
王夫人思忖片刻道:原該給淮哥兒這個體面,只是彩霞我用慣了,屋里大小事務都離不得她,不如過些時日再說。
賈母暗自不悅,心想這老二媳婦怎如此不識趣,正是與淮哥兒修好的機會。便道:咱們可不能攔著人家骨肉團聚,你若缺人手,從我這里挑兩個去便是。
見賈母把話說到這份上,王夫人只得道:怎敢要老太太的人,媳婦另尋人就是。轉身對彩霞道:既如此,你往后要好生伺候淮三爺,可別仗著是從我屋里出去的就不安分!
彩霞心中暗喜,面上卻不顯,規規矩矩跪下磕頭:奴婢謹記太太教誨。
賈淮暗自松了口氣,生怕王夫人執意不肯。他想起金陵十二釵副冊中彩云易散之語,暗忖這彩霞與晴雯一般,都是極出色的丫頭。前世彩霞被配給旺兒之子,原主竟袖手旁觀,實在令人不齒。
回到寧國府,賈淮將彩霞父母安置在門房,彩霞留在自己房中,彩云則與晴月共管小廚房。彩霞見晴雯等人待她親厚,漸漸放下心來。晴雯從小吉祥處得知賈淮與彩霞的淵源,對她也格外照拂。
趙姨娘聞訊趕來,拉著彩霞的手道:好孩子,總算熬出頭了。淮哥兒最是重情義,你只管安心。彩霞含淚應下。賈淮瞧著屋里的大床,暗自慶幸足夠寬敞。
次日清晨,賈淮前往軍營途中,忽見一中年漢子倉皇奔逃,身后十數家奴緊追不舍。那人瞧見賈淮儀仗,拼命奔來高喊:青天大老爺救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