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武帝皺眉展閱。原來是與羅剎國邊境沖突加劇,扶風(fēng)城主將請求增兵。扶風(fēng)城駐有三十萬大軍,主將鎮(zhèn)北侯王倫乃太上皇心腹。此番交戰(zhàn)損失三萬兵馬,故請求補充兵員。
弘武帝心中不悅:增兵要糧此等小事來找朕,將領(lǐng)任免卻要太上皇首肯。登基十載,除兩萬御林軍外竟無一兵可調(diào)。十年來如履薄冰,唯恐觸怒太上皇被廢。皇室中虎視眈眈者眾,尤以前太子之子寧郡王劉玄為甚。太上皇竟將這位以天家正統(tǒng)自居的侄兒養(yǎng)在太玄宮,莫非是警告朕?
弘武帝收起思緒,對戴權(quán)道:傳旨:命京城無軍職的勛貴各家遣一子戍邊。朝廷不能白養(yǎng)著他們,也該為國效力了。
榮國府內(nèi),賈赦與賈政接旨后匆匆趕到榮慶堂。賈母得知要讓一子前往扶風(fēng)城征戰(zhàn),頓時驚慌道:寶玉絕不能去!他身子嬌弱怎能上戰(zhàn)場?況且老身也離不開他!
賈赦聞言露出不屑之色,賈政皺眉道:寶玉為何不能去?都是賈家子孫,圣上開恩只讓寧榮兩府出一人,已是皇恩浩蕩。珍兒僅有一嫡子,難道要讓蓉哥兒去不成?
賈母沉著臉道:誰去都行,唯獨寶玉不行。若非要他去,老身便隨他同往!
王熙鳳面色慘白,想到賈璉若有不測,自己該如何是好,不由望向王夫人求助。王夫人含笑道:老太太,璉兒要打理府中事務(wù),實在走不開。王熙鳳感激地看向姑母。
賈赦插話道:璉兒確實不能去,他是榮國府嫡長孫。可若璉兒、寶玉都不去,該派誰?我那庶子賈琮才十二歲,看著像十歲孩童,如何從軍?
王夫人眼珠一轉(zhuǎn),對賈母道:老太太,淮哥兒雖年幼,但身形似十五六歲少年,不如讓他去吧。賈赦譏諷道:弟妹真是菩薩心腸!
賈政漲紅了臉:無知婦人!淮哥兒才九歲多,寶玉都快十二了,按長幼也該兄長先去!王夫人淚如雨下:若珠兒還在,我何必管這孽障死活?老爺,妾身年過半百只剩這一根獨苗。。。。。。
提及長子,賈政也紅了眼眶:可淮哥兒才九歲啊!賈母決然道:生在賈家就要擔(dān)起責(zé)任!當(dāng)年你們父親十幾歲就上了戰(zhàn)場!在她心中,只要寶玉平安,犧牲誰都無妨。
賈赦暗自冷笑,寶玉享福時排第一,拼命時卻要庶子頂替。他嘲諷地看著賈政,后者無可奈何。想到能作《江城子》的淮哥兒即將赴險,賈政既惋惜又愧疚。
消息傳開后,趙姨娘跪在賈政面前哭求:老爺,淮哥兒太小了!妾身就這一個兒子,求您別讓他送死啊!為何不讓賈璉去?她拼命磕頭,額頭都磕出了血。
賈政羞愧難當(dāng),只得安慰:或許能掙個誥命回來。趙姨娘拽著他的衣角哭喊:妾身不要誥命,只要淮哥兒平安!
這一幕恰被聞訊前來探望趙姨娘的探春瞧見,她心中凄楚難當(dāng),既為身份卑微的趙姨娘痛心,又對榮國府的作為深感寒心。
趙姨娘抬眼望見探春,淚如雨下:探丫頭,你快去求求老爺,他們這是要送淮哥兒去送死啊!
探春又能如何?只得含淚悲嘆:姨娘,您這般傷心又有何用?我們命如草芥,合該如此。縱使您跪斷了腿,又能改變什么?
賈政聞言愈發(fā)羞愧難當(dāng),對幼子亦生出不忍之心,哽咽道:雨荷,是我賈政對不住你們母子。若要怨恨,就恨我一人罷。說罷踉蹌掩面而去,再不敢在趙姨娘院中停留。
見賈政離去,趙姨娘知大勢已去,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。探春含淚將她扶上軟榻,獨自垂淚。原以為討好嫡母便能護佑姨娘與淮兒,豈料嫡母面善心狠,竟將淮兒推入火坑。思及此,只覺命途多舛,索性斷了念想,只盼淮兒平安歸來共享天倫。若淮兒遭遇不測,姨娘必難獨活,自己孤苦無依活在世上,終究逃不過任人擺布的命運,倒不如隨他們同去!
抱廈內(nèi),迎春不住嘆息,惜春哭道:為何偏要三哥哥去送死?不是有璉二哥哥在么?這不公平!迎春連忙捂住她的嘴,姐妹倆相擁而泣。迎春暗想庶子何來公平可言,身旁司琪、入畫亦默默拭淚。
大乾弘武九年冬,賈璉一行終抵通州碼頭。
賈淮剛下船,便見榮國府小廝候在岸邊。待黛玉上了馬車,他才與賈璉策馬向神京馳去。
榮國府內(nèi),賈淮隨賈璉、黛玉至榮慶堂向賈母行禮時,發(fā)覺姐妹們看他的眼神滿是悲憫。賈淮心知必有變故。
惜春邁著小短腿撲進賈淮懷中,哭喊道:三哥哥別去打仗好不好?就留在府里陪惜春吧!惜春不要三哥哥死!稚嫩哭聲回蕩在榮慶堂,迎春、探春掩面啜泣,賈母、王夫人等人面露尷尬。
黛玉蹙眉道:淮兒才九歲,上陣殺敵怎輪得到他?莫非榮國府無人了?
這話猶如一記耳光,王夫人沉聲道:林丫頭休要胡言!璉兒是承重孫離不得,寶弱老太太舍不得,賈琮年雖十二卻形如十歲孩童。淮哥兒生得高大似十五六歲,他不去誰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