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忍俊不禁地圍上來,有的托著她臉頰,有的輕揉脖頸。探春笑得直抹淚:讓你總這般冒失!哪像個侯府千金?前兒去南安王府做客也這般模樣?
湘云疼得蹙眉,卻仍不服輸:三妹妹這就不懂了,真名士自,裝模作樣多累人?況且假面具能戴一輩子么?做自己才痛快,還能交到真朋友。
黛玉抿嘴笑道:這是又遇上知己了?
前日在曲陵侯府結識了他家程少尚姑娘,湘云連連點頭,雖不擅詩詞,但性子極投契,我可以慢慢教她。
凌策由衷贊道:云姑姑當真是霽月光風耀玉堂,這般胸襟氣度,多少須眉男子都要汗顏。這話絕非客套,短短數語間,湘云磊落光明的性情已令他心折。只是他自己深陷權謀算計,愈發向往這般純粹的光明。
湘云罕見地赧然:哪有。。。
眾人像發現稀罕事似的,鳳姐兒拍手笑道:快瞧云丫頭臉紅了!連脖子都泛著胭脂色呢!
黛玉故作關切地湊近:莫不是發熱了?臉色這般紅潤。
其實湘云面上只薄染輕霞,但經不住眾人調笑。望著這群笑語嫣然的少女,凌策暗自祈愿時光永駐,讓這份純粹歡愉長存。
他明白這些姑娘們并非故作姿態,也沒有誰在刻意矯情,她們生來便是這般性情,所作所為皆是本真流露。可嘆她們都是封建時代的可憐人,只能眼睜睜看著族中男子腐朽墮落,望著賈府這座高樓傾塌,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,最終淪為陪葬品。
何止賈府如此,史家、王家、薛家乃至更多世家大族皆是這般光景。更不必說那些被無辜牽連的平民百姓。正如凌策常說的,賈府的衰敗不全因家中男子,根本在于這個時代已然腐朽。。。。。。
凌策居所內,
方才湘云不慎扭了脖頸,幸得懂推拿的婆子及時為她揉按。折騰良久,湘云方覺舒緩,輕輕轉動頸項嘆息道:
真真晦氣!怎的轉個頭也能扭著脖子?
黛玉含笑輕點她額頭道:
誰教你轉頭這般急促?虧得今日未戴步搖,否則豈不貽笑大方?
步搖乃女子發飾,行走時只可微微搖曳,若擺動過劇便顯輕浮,故有步搖不搖之說。然全然不動亦不可能,尋常步搖流蘇皆有一定分量,這正是湘云不喜佩戴的緣故。聽黛玉此言,湘云撅嘴道:
我素不愛戴步搖,單插支發釵既輕便又雅致!林姐姐不也備著許多發釵?何曾只見你戴步搖。
黛玉淺笑搖首,她雖有不少發釵,卻極少佩戴。寶釵在旁溫言道:
早知你偏好發釵,前日特命人尋了幾支精巧的,正合你脾性,回頭叫鶯兒給你送去。
湘云連連點頭稱謝,轉而對凌策道:
策哥兒聽聞你連中小三元,想必詩詞造詣極佳,不若稍后我們品評詩詞?往日。。。。。。咦,愛哥哥何在?
賈母無奈嘆道:
老爺命他專心進學,布置了許多功課,此刻正在夢坡齋苦讀。老爺派人守著院門,不許人進出。。。。。。